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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阁。
玉如烟听着暗卫说连枢又去了桫椤之林,姣好的面容看上去都有些阴沉而又扭曲,正在擦拭琴弦的她指尖狠狠地摩擦过琴弦,‘铮’地一声,琴弦应声而断,指尖的血珠一粒粒地争先冒出来。
心中的嫉妒和不甘比这些涌出的血珠更甚。
连枢连枢,又是连枢!
他连枢何德何能可以让子祁另眼相待,甚至枉顾同为男子的身份!
似是想到了什么,玉如烟看向了远处桫椤之林的方向,嘴角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
她怎么给忘了,大嫂前几天都还在她面前提过要为子祁物色合适的未婚女子,她现在因着身份暂时不可以,但用这件事为连枢添添堵还是可以的,她就不相信连枢不介怀。
“来人。”
一位丫鬟走了进来:“小姐,可是要传午膳?”
“大嫂可在府内?”玉如烟淡声问,姣好清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刚才半点的狰狞与不甘。
“夫人早上进了宫,尚未回来。”丫鬟如实道。
玉如烟微扬了一下眉,倒也不算是意外。
大嫂和陛下的关系自幼时起便是极好,这些年陛下也甚是护着大嫂,不然的话依着大嫂的作风,别说玉家,便是生她养她的谢王府也容不下。
“大嫂若是回来了记得告诉我,我有事和大嫂谈。”
“是。”
此时,皇宫。
见谢灼搁下了手中碗筷,南宫振天便让人将桌上的膳食撤了下去。
谢灼半点不见外也半点不将面前的人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十分自然地接过对方递来尚且冒着热气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你还真是数十年的喜爱不曾改变。”
话语,自带深意,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嘲讽。
南宫振天倒也算是痴情,偌大一个后宫从不缺美人,形形色色各有风情,但这么多年让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苏沐。
南宫振天自然是明白谢灼的意思,不恼也不怒,而是淡声回了句:“这种喜爱,你也应该知道才是。”
他和谢灼,于这方面,五十步笑百步。
不?他应该还算是这五十步,毕竟他喜欢的人还活着,而谢灼放在心里的人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谢灼本就锋利的眉眼深沉了一些?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也是。”眸眼深处有几许黯然之意。
情爱之中?多的是求而不得?她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南宫振天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侧眸冷眼瞧着谢灼:“你这些年远离上京,身边男子环绕倒是好不风流快活?你可知参你的奏章在朕这里都快堆成小山了。”
闻言?谢灼冷哼一声:“他们倒是闲的无聊管地够宽,我的私事也要插上一手。”虽然是这样说,但面上却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似乎是根本就不在意。
南宫振天冷呵一声:“你还好意思你好歹是玉腾的嫡妻?可你瞧瞧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另立府邸?出入男宠随行?若不是谢王府与朕?玉家便是要将你沉塘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谢灼弹着自己修剪的漂亮精致的指甲,不以为意地冷笑:“凭什么就许你们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就不可以三夫四侍么?”
“我知道玉腾是你的人,所以这些年我甚少出现在上京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就连玉府的事宜我即便是回来了也不曾插手过问?他若是再在你面前哭诉些什么那我也没有办法。”
南宫振天脸都黑了。
“要不你劝劝他?让他认命些算了?大不了我给他纳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谢灼道。
南宫振天的脸更黑了?阴恻而又危险地看着谢灼:“朕还得调解你们夫妻间的关系?”
“所以你别搭理玉腾就行了。”谢灼懒懒地掷出了一句话,半点不觉得自己是在对着东凌一国帝王说话。
南宫振天:“……”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谢灼看向了南宫振天:“我听说东方凝暴毙了?怎么回事?”
“南宫瑶是她和陆行川的孩子。”虽然算是皇室丑闻,但南宫振天也没有瞒着谢灼。
他和谢灼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与男女之情无关,但却是十分亲厚,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一直护着谢灼。
谢灼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陆行川?那你岂不是被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摩挲着下巴,谢灼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真看不出来,东方凝和陆行川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东方凝赐死,那陆行川呢?你打算如何处置?”谢灼问。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弄得人尽皆知,毕竟皇室还是要脸面的。
“陆行川是太后的人,先放着,以后自然有的是纠错的地方。”南宫振天眯缝了一些眼。
“你和太后?”谢灼看着南宫振天。
“朕给了她太后的尊荣,可她妄图染指那个位置,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宫振天眼中划过了一缕狠色。
谢灼什么都没说,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东凌也要不平静了。
除却偏安一隅的南诏,如今的天下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三国局势微妙,但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遑论还有一个蛰伏于暗处的天水族。
这天下,或迟或早,只怕是要乱上一乱。
似是想起什么,谢灼意味不明地看了南宫振天一眼:“那到时候月拂你意欲如何?”毕竟他们都知道,太后若是为了那个位置筹谋,那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定然是月拂,无论月拂自己想要与否。
“那也有他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南宫振天的话语听上去有几分冷酷,丝毫看不出来有平时待月拂的纵容与宠溺。
谢灼对此不置可否。
她和月拂虽然才几面之缘,但能看出来,那个孩子绝对不简单。
上京年轻这一辈的世家子弟可以说是人才荟萃,但月王府那位身体孱弱放在其中绝对是佼佼者。
似是想到了什么,谢灼微挑着眉梢淡声道:“若是他那个时候还活着,可否将他交给我?”
南宫振天看向了谢灼。
“月拂的容貌放眼世间都是数一数二的,我郡主府男子不少,却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月拂。”谢灼说地颇为暧昧。
南宫振天脸色一滞,没好气地看了谢灼一眼,却也没有拒绝。
第二天。
将军府行刑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的百姓,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甚至还有心中对将军府早有不满的百姓在一旁拍手称快,甚至不吝篮子里的鸡蛋和菜叶子。
不过很快就被士兵给拦下了,说是陛下顾念这些年将军府立下的战功,要让他们走地体面。
连枢懒洋洋地靠坐在雕花木窗前,看着远处人头攒动,有些嘲讽地扯了扯薄唇。
走地体面?!
不过是为皇室赚一个好名声罢了。
出岫双手环胸倚着窗柩,贯来温和的眼眸也有些说不出的嘲:“陛下倒是物尽其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如此一来,谁人不说陛下重情重义,给予将军府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午时三刻,行刑。”
监斩官是安书锦,南宫晟监督。
随着令牌落地发出‘哐当’的清脆声,刽子手手中的刀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冷光泛着森森寒意。
便是距离相隔颇远的连枢,都觉得被反射的寒光晃了一下眼睛。
出岫抬手准备将窗户关上,毕竟连枢极为反感血腥味。
“不必。”连枢出声打断。
她不避不闪,就这样站在窗户前。
眸眼沉静而又冷漠地看着,没有半点感情。
看着刽子手们手起刀落,看着人群中的人惊呼出声,然后,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散开来。
出岫温润的眼眸深沉而又复杂,眸眼深处带着几分狠意:“东方擎文也算是以身为祭,祭奠玄清河一役中覆没的百万英魂。”
连枢没说话,削薄的唇轻抿了抿。
这百万英魂中,并没有那位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连王爷。
如果可以的话,从今以后,只愿再也不要见到那人,无论是她,还是哥哥和母妃。
不想让母妃这么多年的坚持,一朝成了笑话。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轮椅轱辘滚动的声音渐渐清晰。
“玉小公子。”出岫看着面前清雅出尘的墨衣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了他腿上,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五年前宫宴上的事情他从世子那里知道了原委,这位玉小公子,也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你先下去吧!”玉子祁没看出岫,他的目光从进来就停留在那道妖红的身影上。
出岫离开之后,很是体贴地为两人将房门带上了。
连枢看着玉子祁,清魅的眸光散去些许凉意,柔和了些。
玉子祁控制着轮椅到连枢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指:“手怎么这么凉?”
闻言,连枢将双手递递到玉子祁面前,声音都软了些:“给你呵护我的机会。”
玉子祁轻轻一笑,捉着她的双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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