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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大哥亦是大家里出来的,几家一体这样的话,难道也信?”蓉哥儿嘿嘿笑一声,“亲兄弟间也要明算账,何况是隔了几代的老亲家。这样的事情,咱可掺和不得。景山上还囚着一位老亲王了。”
段玉侧眼看他,道“你还能与王家分割不成?”
“莫要挑拨。”蓉哥儿轻叫着,“我如今是一门心思在泥巴田里,不管那些事的。”
段玉嘿嘿笑了两声,又催着蓉哥儿快进院子里去。
贾蓉拱手告离了,才转身背着,他才流出异样神色来。轻轻舒一口气,想来自己刚刚说的话,今晚之前定能传到宫里去。这些皇子在忠顺王府的作为,可时刻有人盯着了。
他笑了两声,又回头与段玉打了招呼。“等过了这几日忙碌,还请玉大哥赏脸万花楼一醉。”
如此,在王府里待了一日。期间与皇子王孙们皆有招呼,不卑不亢亦不内在拘谨,也没独给哪位冷脸热脸。
至夜里,蓉大奶奶被王妃娘娘留宿一夜,蓉大爷自也在王府住下。奈何王府內监传说,公主殿下邀了蓉大奶奶相陪,蓉大爷进王府后,便算是再没瞧见过可卿了。
直至第二日前晌后果,蓉哥儿在一殿里见了四公主与可卿携手坐着。
四公主嫣然浅笑赞了声“故事写得真好。”
只此一面,再有王妃娘娘赏赐一番,蓉大爷与蓉大奶奶方才回宁国府去。
“公主殿下倒是心宽的。”秦可卿幽幽叹一句。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法子?皇命难违,她从进宫的当日便该想到这般结果。”蓉大爷随口回道。
秦可卿却瞧得大爷并不太关心四公主远嫁的样子,幽怨嗔道“这些年来,我身边也没个姐妹。往日里在府里能谈得畅快的,也只有原来的琏二婶婶。后来她住进倚霞阁后,虽然面上亲络,说话也比往日得注意得更多。也只剩在宫里这位公主殿下能交心的了,她便像我亲人般。”
蓉大爷撇了撇嘴。“什么像亲人,我还是你家大爷了,可儿要交心也得跟我交。”
蓉大奶奶道“女人们的事情,大爷哪有兴致听。”
“你只管说,有没有兴致,那是我的事儿。”
“才不说。”蓉大奶奶嗔着,又道“大爷哪能体会这般心情。四公主远嫁漠北,往后少说几年难有音讯,甚至一生都未必能在碰得见面。要是家里有个与大爷熟络的姐儿远嫁,大爷才能懂那心情。”
蓉大爷道“想来我这辈子是懂不了。我这一辈的姐儿,也就一个琏二叔家的巧姐,其他的都是姑姑。家里的姑姑们,即便远嫁也有限,不外乎金陵姑苏等地。如今府里又多和神京公侯来往,多半是嫁在神京城里了。”
“往后的事情,哪个说得定。”蓉大奶奶笑一声,打趣道“说不得哪个姑姑也被哪家王府认了干亲,未必嫁不了天南地北去。”
“你这话可莫要乱说,被大观园里的人听了,我可保不住你。”蓉大爷呵呵笑道,浑不将可卿打趣的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可卿说的东西,概率实在太低。
大观园里的迎春低调,又是贾赦一房的女儿,即便出嫁也是贾赦与邢夫人做主。他们俩能寻得什么天南地北的大家族?
探春机敏,其老爷是贾政,姐姐又在宫中作娘娘。她的前程倒是相对较好,只是贾家总体不如以往,空挂着贵妃母家与一个国公府门楣,探春能嫁的也难是新贵。
将来多半在四王八公或几个亲近侯府里结亲了。
至于惜春,年纪尚小。虽说是东府的人,却养在贾赦那边,最后亦得瞧老太太意思。
蓉大爷与可卿打趣闲聊着,待回宁国府时已是后晌时间。偏大观园里的人儿听了他们回来,各有心思来请去赏雪。
“宝叔今儿怎么得闲?”蓉哥儿干笑着道。现在不知怎么搞的,见了宝玉就有一点头大。
宝玉道“才从琏哥那里回来了。”
贾琏?让他过去抄庄子也没了下文,蓉哥儿好奇问道“琏二叔近来在作什么?”
“哪里还能作什么?他被大老爷打得动不得了,躲在房里养伤了。”宝玉似有同病相怜之痛,无奈道“都是可怜的,偏他房里也没几个贴心的人,我才来找蓉哥儿寻药了。”
虽说这时代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蓉哥儿还是诧异,怎么就被打得动不了了。难不成是因为抄庄子的时候被贾赦反对了?
也不至于这里利害手啊。
问道“是怎么一个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捱了这一通打?”
宝玉咬牙骂道“全是雨村害得,这一个狼心狗肺饿不死的禄蠹。认了才几年光景,生了多少事出来。往日在府里作客,虽也是讨嫌的,总体是见了面当没瞧着便好。如今倒好了,他在京里作了官,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儿做不来?”
“贾雨村?贾时飞?他又做了什么?”
“蓉哥儿真没听说?”
“未曾。”他去哪里听说,也没人和他说啊。这些日子偶尔跑一跑水利营田府,又去一去忠顺王府,再呆宁国府里给四公主编故事。外面的事情,是听到什么动静。
宝玉见了,方才咬牙切齿说了。
原来,今年春天,贾赦不知在那个地方看见几把旧扇子。回家来,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
谁知就有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叫做石头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
贾琏听了贾赦吩咐,好容易烦了多少人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
石呆子把贾琏请了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来略瞧了一瞧。
一面面全是稀罕物,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贾琏回来告诉了贾赦,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
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
贾赦没法了,天天骂贾琏没能为。已经许他五百银子,先兑银子,后拿扇子。
石呆子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谁也没想到,贾雨村后来听到了这个时间,便设了法子,讹石呆子拖欠官银,拿他到了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
贾雨村用这方法把这扇子抄了来,做了官价,送给了贾赦。
那石呆子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贾赦也不忘揶揄贾琏几句‘人家怎么弄了来了?’
贾琏却瞧不上贾雨村的做派,没好气回了一句道‘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家倾家败产,也不算什么能耐。’
贾赦听了哪有不恼的道理,觉得这不孝子是在拿话给他心里添堵。后来又有几件关于风月的事情,再加上前不久关于鸳鸯和贾琏一些传闻。
于是贾赦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给贾琏这个不孝子一顿好打。
贾蓉听完整个经过,面色已全黑,阴沉的可怕。他娘的狗卵子,老子为了贾家在外低调,即便有时心里不快也常压着,结果这畜生变的东西偏在这时间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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