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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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正整装待发，两人并肩出了房门。

门一打开，只见院子中间的一队人马，齐齐站立着，而他们面前，则是萧然。

萧然背对着万惊鸿与施丹虞站着，突然间，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便下意识转过了身来。而这一转身，却是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一眼万年。

万惊鸿与施丹虞站在台阶之上，如此看去，萧然就像是在仰望一般。

又何尝不是？

那两人身子挺拔又端庄地站在高处，站在他可望不可即的高处，他们的世界本就不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之前他没有发现，还望向插身入他们之间，而当他发现了之后，才知其中差距。

昨日他还有满腹的决心与感告知万惊鸿，待与施丹虞谈过之后，如今看着他们两人，却是将所有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父王怀凌王，一生有勇有谋，从小教育他们能屈能伸，敢作敢当，大丈夫不得懦弱退缩，有话直说，才是好男儿。他一向谨听教诲，从来不做缩头乌龟，想做什么，放手去做罢了。

现如今，他才知道，想做什么便做，想说什么便说，本就不切实际。

有些事，想做，做不得；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得。

人都是被凡尘俗事束缚缠身。

萧然垂下了眸子，片刻后，却微微勾起了唇角，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以往一样和煦温暖的笑来。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既然人人都被束缚缠身，他并非特殊，世间磨炼不少，多一个少一个，又如何？

这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磨炼罢。

萧然望着两人，双手抱拳，道“殿下，施小姐，已经准备妥帖，随时可以出发。”

万惊鸿虽察觉到他这些日子的不对劲，现下也觉得他有了改变，却不知为何，便也不好出言相问。

施丹虞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心中已经想通。

扬了扬唇角，道“立刻出发。”

说罢，看了看万惊鸿，示意她一同过去。

待走近，萧然没有之前的扭捏犹豫，反而一身坦荡磊落，嘴上一直挂着浅笑，万惊鸿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他那时驾马掉头，过来就她的画面。

这大概就是，少年意气风发。

萧然道“多谢殿下的出手相助，我庙羽才得度过一劫。”

施丹虞点点头，轻声道“说什么傻话？”

萧然笑了笑，又将视线转移到万惊鸿脸上，望着她，目光中有些释怀的情绪，还有复杂的，暗藏下来的意味不明。

他道“施小姐，一路顺风。”

想来，或许是之前庙羽的里遭遇使他一时颓靡，而忧郁不解，才让她觉得不对劲。万惊鸿望着他，想了想，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顿了顿，又道“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样的。”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萧然在齿间摩挲着这句诗的意味。复而抱拳笑道“好诗！多谢施小姐。”

万惊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施丹虞瞥向她，意味有些探究。

最后，萧然抱拳低头，将两人恭送离开。

送君千里之外，吾之心意，君却不知。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得相见。

今日和风拂面，非艳阳高照，也非细雨绵绵，天气甚好，易出行。

施丹虞与万惊鸿并排前行，不疾不徐。

施丹虞看了她几眼，问道“方才那句诗，做得甚好，施小姐若是有此等才华，何故之前与我说识文断字，一知半解，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你觉得我在骗你吗？”万惊鸿反问。

施丹虞笑道“施小姐如此神秘，怎能让人轻易摸清熟透？自然要多个心眼，保不准，你就是在骗我。”

“我没有在骗你，放心吧。况且论心眼，你不比我少，不是吗？”

施丹虞笑了笑，并未说话。

片刻，万惊鸿又道“那句诗，是曾经偶然听到一位文人所做，当下觉得妙哉，便记住了。”

“又是偶然听到？”施丹虞朝她笑了笑，意味分明道“看来京城有文采的人很是多啊，施小姐走到哪，都能偶然听到这些绝妙的诗。”

他话中暗示性与意味极强，而万惊鸿却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回话。

见她不回，施丹虞转过脑袋，看了看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下一秒，笑容却瞬间消失。

只见驭马骑行，在风中飞扬，飘摇的乌黑头发间，却闪了一丝光。

施丹虞眸子沉了下来。

万惊鸿并未发现，自己长出了白头发，还不止一根。

万惊鸿自然不知道，她并非是喜欢照镜子的人，她对这张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世人皆说这张脸貌若天仙，但万惊鸿却并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