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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山林多雨,那种说下就下,想下就下,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的雨,缠缠绵绵,把空气都给沾湿了,呼吸都觉得不顺畅,让人极度烦闷。偏偏那带着温度的海风还裹挟着腥咸又浓稠的空气不断地沁入,腌制着体表皮肤,挤榨着身体里的水分,迫其流出,在此一方‘乐土’与之苟且,其执着程度令人发指。它们纠缠在一起,类似油脂一样的混合物浮于皮肤表层,又粘连在单薄的衣服上,那种擦不净,甩不干的感觉更让人焦躁,像掉进了蒸笼里,上空笼罩一层棍子都搅不开的热浪,夹扑蹂躏着泥泞中的一切。
夜晚,宽大的芭蕉林边,一处破败的高脚木楼被雨水顺着衰败的房顶浇灌着。塌落的木板上倔强的生长出一串串黑黄色,像蘑菇一样的菌类。一处角落的黑暗里,一道火光瞬间绽放又迅速黯然,躲藏的身影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因为疼痛而卷缩的身体不可自抑的剧烈颤抖
良久,虚弱的身体慢慢瘫软,泵出的汗浆沿着额头向下,爬满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旁,顺着上面的一道疤痕滴下。木屋里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糊渐渐掩盖住了木头发出的湿霉味道
芭蕉林里几个黑色身影漫不经心地搜索着,时不时低头看向被雨水砸出浅浅麻坑的松软地面,以期能发现点什么,可惜大部分痕迹都被这该死的雨滴破坏掉。
前面的一个身影顿住,打出一个立停手势,后面5人顿时半跪地面,枪口朝向黑色木屋?紧张警戒。
见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前面三个身影沿着破败脚梯前行,身后的人眼中显出一丝兴奋。他接近门口,从肩膀挂钩上拽下一颗绿色圆柱形铁圪塔,向其他人点头示意,拔掉拉环迅速甩进木屋里。铁疙瘩在破木地板上滚动,前面两人迫不及待冲进木屋内,还没站稳脚跟,就被闪光、弹照耀的呆立当场。他们捂着眼睛不住地流泪,高声咒骂
在闪光-弹撕开黑暗的瞬间,仰卧在泥浆里的身影抬起右手,乌黑的军-刺45度角斜刺入半跪在身边的一个警戒武装人员的体内,那人张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瞪着绝望的大眼倒向泥浆里。
“方圃,青苔,碎花帐;竹窗透,残郁光”胡椒低声念叨。
浑身沾满泥浆的他拔出军-刺,身形不停,左腿用力蹬着地面,上身卷缩,翻滚栖身,又一刀、插进刚转过头来的另一人下巴,刀身摩擦着牙齿穿进大脑,那人只来得及感受到脑袋里一瞬间的冰冷,就浑身瘫软在地。
“青眉,低苑,恹恹湘;思慕彷,留萦殇”胡椒又低喃出声。
还在木楼上跺着脚,捂着眼睛流泪的两人,不住地咒骂着。恨不得骂他个三天两夜才解恨,两人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你这狗-娘-养的!就不能仍准一点!”一个老兵低声骂道“我我眼睛都被你弄瞎了呃”声音还没说完便嘎然而止,他趴着倒地的胸膛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从未有过的充实。
“空屋,罗纱,端舍放;衾凫裳,画筠凉。”又放倒一人,胡椒直愣愣的盯着漆黑地海面,想不出最后一句。“那就这样吧。”
闪光-弹的作用只会持续一秒,不,准确的说是07秒,但它所带来的后果却是任何经历过的人都不愿意再去尝试的噩梦。这种巷-战-辅助-杀-器,在爆亮的瞬间会致使迎面的任何长着眼睛的生物丧失视觉,即使是闭着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直面它的视觉器官,会短暂的失去作用,痛苦流涕并伴随着耳鸣等症状,这就意味着短暂的时间内会丧失战斗力战场上的时间是拿命换来的,没有时间就意味着会受到打击,致残、致命或被俘。
说到被俘,其实有时还不如干脆的被击-毙被俘后,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了的,全凭对方的心情,生命这玩意跟钞票一样,绝对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
甩闪光-弹的那位仁兄,被一只胳膊牢牢地锁住脖子,眼泪和鼻涕交织在痛苦的脸上,身体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虽然看不到后面这人,但很清楚追踪的是谁,那人又干了些什么
胡椒又击、杀了一队6人。他已经在这北部丛林游-击了数月。西边老挝的国境线已经被全部封锁,直升机白天像赶集的自行车一样来回交错巡航,他根本就没机会穿过去。自从苏莉雅她们走了以后,所有的压力,不,这都不能叫压力了,是所有的仇恨,都被他一个人给扯拽了过来,那无形的绳子还牢牢地拴捆在了他的腰上,都割不断。他想走,做梦都想回去,也一直在找机会。但这里的军-方呈全国戒备状态,任何陌生人只要没亲戚担保,都会被抓起来。
他早就知道一个人抗衡一个组织的可怕,这种可怕是无休止的报复。这种报复也不会因为目标的死去而停止,它会裂变成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导向--战争。
战争的发起其实没那么容易,有时一国总统被刺杀都不会引发,明面上都会保持克制。但隐藏在水底下的那些可怕的机构就不会那么清闲自在,他们会疯狂的搅动,让水底下的浑浊显现在水面
战争的发起又是那样的轻易,有时因为国际会议的拌嘴或边民的纠纷等看似不值一提的小问题,都值得大动干戈。几千年来,所有的战争都不是偶然的,有时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已,借口罢了。
胡椒在这片异国丛林里上演着一次次的猎杀与反猎杀,包围与突围,诡、雷反诡、雷的独自战争,不断的重复着。他身上的伤口,由最初的轻微弹片擦伤到弹-片嵌入,由最初的弹-道撕裂到贯穿,由军-刀的割伤到切开
最恐怖的就是,南越、国防对外情报部门的‘无声’军团,胡椒称他们为哑巴军团。他们不声不响的接近,一声不吭到即使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不会发出完整的音节。他们的沉默和超高的战斗素养,让胡椒刷新了对铁血军人这几个字的认识,也让他知道了以前自己行为的可笑。在他没遇到这支队伍以前,总以为这个可笑的国家都没有能拿出手的战斗力。现在想想,人家只是不屑于跟他‘小打小闹’,而他却一次次地挑战着他们的底线,在死亡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胡椒干掉了他们几个现役的中层军官,干掉了几个退休的老军官,追杀着最后一个前政、府高官,他们也只是派出了四个人这下好了,终于他们不再忍受,一次出动了40人的队伍。40个人呐!真是给他面子,在这些人面前,那被-炸-掉的一个连(军情局)驻地都不值一提。
40个人可以分成10个更专业的战术攻防小组,有专业的远距离射-击手,专业的爆-破手,专业的尖兵,专业的突击手。况且,他们每个人的攻防战术动作都很细致、迅速、敏捷。连小组队伍行动都是那样协调,相互交替前行,进攻时的配合,真是噩梦
这几个月里,他们总能发现胡椒的痕迹并且紧紧地缀在其身后。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是他们送的‘礼物’。在跟他们的拉锯,纠缠中,胡椒身上的血都没干过。有时他根本就无法有效的反击,这就造成了他逃亡的过程中,不断负伤。伤疤撕裂叠加新伤,或像刚才在木屋里的那种状况,在没有医疗药品的情况下,只能用弹、药倒进贯穿伤口里,点燃,烧焦,爆-燃的高温可以快速的烧熟周围的细胞组织,达到止血、杀菌、消炎、缝合的目的。这样的痛楚,不是人能忍受的了的。那同时扯动着身体里数种器官的几种巨烈疼痛拧合在一起的侵袭,也只能是身体的安全机制被动介入,才会用‘昏死’暂时劝走契合在器官里的脉冲式的强行刺激!
他已经到了生物能煎熬达到的极限。思维、神经、身体机能,所有与他现在个体相关的,都濒临崩溃边缘
他必须得离开,因为‘家’还有个人在等着
他每天都靠意识硬扛着。有时正在格斗中,书凉的面孔就出现了,冲着他无声的轻笑;有时随便看向一个地方,书凉就站在那里,他们平静的对视;有时昏迷中,书凉微笑着‘拍’醒他
他怎么那么漂亮,胡椒想着,他那么的平和,像秋日里的贝加尔湖面般清澈,平静
他说,他不喜欢现在待的那个地方
他说,他不喜欢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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