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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惊艳了眼眸。
半响,陆辰睿搁下笔,支着头望着她,女孩双手扒着门框外里窥的样子,呆呆傻傻,天真中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
陆辰睿嘴角翘起,勾勾手指,任尔风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
陆辰睿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任尔风坐下,女孩踌躇茫然的看着他,问“叫我进来,干嘛?”
紧实有力的长臂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稍使力,女孩就被拉坐在椅子上,两人骤然紧缩的距离,让女孩窒息。
教室里,第三排,他成了她的同桌。
刹那间,时光像被倒带,就如记忆中,两人并排而坐。
九年了,本以为儿时的画面随着时间的冲刷,氤氲成模糊的影子,最后消亡在记忆深处。可此刻,就像老旧照片被新的替换,断片记忆又有新的延续。
这一刻,任尔风心中仿若历经千山万水,百转千回,浓密卷翘宛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记忆的重量,颤动的愈发厉害。
陆辰睿把搁在手边的钢笔,塞进任尔风手里,把摊在桌上的竖条信笺纸,推到女孩身前,特意仿旧的信笺纸上印着淡绿色的树叶,两片叶柄交叠在一处,叶面上用黑色钢笔字迹写着一首诗。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是唐代温庭筠的《新添声杨柳枝词》。
陆辰睿用手指点点信笺的空白处,语调平和轻缓,像清晨的微风,“你把剩下的一句补充完。”
“哦。”
任尔风拿起钢笔,笔杆还留有他掌心的温度,女孩手指抖了抖,在陆辰睿温和的目光下,把这首诗写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手诗,两个人的笔触,几乎无法分辨的字迹,端的是大气挥洒,行云流水,陆辰睿拿起信笺纸放在阳光下,仔细欣赏了片刻,道“不错!”
任尔风握着笔杆的指尖,微微发白,上齿咬着下唇里侧的软肉,不敢抬头,盯着桌面上刀刻着小人,暗暗出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让她写几个字?两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字迹,他不奇怪反而夸赞?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任尔风反复在心里念叨这句话,除了相思入骨,也品不出其他含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忽地,心下一咯噔,难道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他借这句话在提示她。
他也在想…她。
不!林煜上次明明说了,他没把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退一步说,陆辰睿好比万花从中那一片绿叶,就算他和张梓吟、孙翊晗并不是暧昧关系,可还有无数美人围着他转,周一篮球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身处于这种环境的他,怎么还会想起幼时记忆里的短暂相处过小同桌。
任尔风余光扫到,被陆辰睿压在手肘之下的字帖,泛黄的封皮显露出年代感,目光上移,挪向那沓米字格的练习纸,方格被陆辰睿潇洒的字体填满,纸上的内容任尔风能倒背如流。
是从被陆辰睿压住的字帖上搬下来的。
这个字帖她也有本一模一样的,是陆辰睿送的,此时就在她身后的书包里。
任尔风抬眸,“你…每天清晨都练字吗?”
陆辰睿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信笺纸上,仿佛那首耳熟能详的古诗,怎么看都看不够。
听见她的声音,陆辰睿把纸放下,转头看了她一眼,“基本上吧。”
他拉开书包,抽出语文书,把信笺纸夹在里面,又看了片刻,才合拢。
任尔风凝望着他的双眸,澄澈透亮的眼眸深处,怀揣着几分希冀,“你字已经够好了,为什么还练?”
陆辰睿轻叹一口气,伸手去揉任尔风头发,女孩后仰,手掌落了个空,他似乎也不气,五指曲起搁在课桌上,缓缓道“习惯了!”
任尔风眼眸低垂,原来他只是习惯了。
女孩五指紧紧的嵌在手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儿,此刻,她异常恼恨自己陷入无望与期待反复循环的深渊当中。
真的很讨厌这样懦弱暗地纠结的自己。
她一直都缺乏勇气,缺乏让自己死心的勇气,更缺乏直接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那个叫冯澄思小同桌”的勇气。
可是!
当年满城风雨的谣言,她还怎么可能有重新提起那个名字的勇气。
陆辰睿支着头,欣赏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精致的容颜,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了用练字去想念一个人。
“你早上还练字吗?”陆辰睿问。
任尔风还沉浸在她的思绪当中,没注意到他话语里的多了个“还”字。
女孩恍惚间抬起头,转瞬间,透亮的双眸朦胧到不可思议。
“不练了。”
陆辰睿凝眉“为什么?”
任尔风倏地站起身,单肩挎着书包,撇下几个字,落荒而逃。
她说,“没有陪我练字的那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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