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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主人连忙跑过去,将这只不听话的灵宠塞回了袖子里。带头巡逻的少年关切道“谢师兄,它没有抓伤你吧?”
“没有。”谢持风侧头,瞥了一眼水波下那捏着鼻子憋气的少女,声音平稳“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扰,都应了声是,依次退去。
等周围安静下来,憋了半天的桑洱终于从水底站起,气若游丝道“这泉真不是人待的,还没憋死就先冷死了。”
等人一走,两人迅速分别上水。
桑洱在手心吁了口气,慢慢挪到岸边,扶着岸边的石头,拖着湿透的衣裳,笨重地爬上岸。
衣衫贴在背上,两片薄而优美的肩胛骨间,隐隐若现地透出了一片深红近紫的瘀血。
后方,谢持风比她更快上了岸,已经迅速披上了备用的衣服。将衣带绑好,他不经意瞥见了桑洱的后背,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弄的?”
桑洱不明所以“什么?”
“你后背。”隔着衣服都那么清晰,足见有多严重,谢持风很快就想到了大禹山里的事“是在江陵撞树的时候弄伤的吗?”
他没想到桑洱撞得那么严重。
以前,哪怕是丁点小事,她都要凑上来攀关系。但这次,若不是他亲眼看见,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太反常了。
谢持风的声音轻了一点,看着她“为什么没说?”
在回程时,印象里,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有一两次御剑没跟上,一定是很不舒服。
撞树的确是起因,但归根结底,会这么严重,只是因为大哥你对我的好感度低于零,外加无缘无故被郸弘深打了一掌而已蔼—桑洱在心里含泪呐喊,表面则撑着面子“没事,这点淤血不算什么,很快就能好,你没受伤就好。”
说完,她蹲在岸边,找到了鞋子,正穿着时,又听见后面传来了谢持风迟疑的声音“你今晚,真的……只是来问我衣服尺寸的?”
“是埃”桑洱头也不回。
谢持风抿了抿唇“那为什么有话不直接问?”
还总是要说那种惹人误会的奇怪的话。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惊喜没了,下次再说吧。”桑洱胡诌,双手拧着自己滴水的裙裳。
这时,旁边伸来了一只手,拎着一件干燥的外衣。
谢持风侧头不看她,将一件干净的外衣递给了她,道“拿去。”
“谢谢你。”桑洱受宠若惊,接了过来,在袖子一带间,她窥见了谢持风的小臂上,那平日里被袖子遮住的地方,竟有一道道打横的旧疤痕,边缘愈合得很不整齐,像是狰狞的旧伤,出现在这般白玉无暇的肌肤上,很是突兀。
奇怪,原里好像没提过谢持风手上有那么多旧疤痕埃
桑洱不禁问“持风,你的手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谢持风才发现她在看哪里,迅速收回了手,语气又冷淡了下来“与你无关。你该走了。”
他不肯说,桑洱也不勉强,麻溜地套上了他的衣裳“这衣服我改日还你,我先走了
桑洱离开以后,玄机泉旁,静了下来。
谢持风站在池边,睫毛微颤,发丝滴水,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疤痕,不知不觉,仿佛又回到了记忆里那一个昏暗的黎明。
……
那是发生在多少年前的事呢?
大江之上,波涛摇晃。黑漆漆的狭窄船舱里,年幼的他昏昏欲醒,鼻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江水的咸腥气味。双手也被捆束在了身后,躺在了湿漉漉的船板上。
黎明前夕,晨光未出,漫天鸦青色的积雨云,铺天盖地,仿佛要压扁江心这艘小船。
一个少年站在船舱外,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一腿站直,一腿曲起,沾了泥的靴子恶意地踩着他的心口。不轻不重地上挪,碾着他脖子上根根绽出的血管。
像一个耀武扬威的胜者,在折磨、逗弄已经落败的对手,欣赏他窒息痛苦的表情。
“怎么,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睁开眼就到这里来了?”
逆着光,看不清这持扇少年的脸庞,只隐约看到了他上翘的唇角,和两颗小虎牙“这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么碍眼呢,虽说我们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跟你,她明显更看重我,不然,也不会因为我不高兴,就让我把你送走了。”
踩着谢持风胸骨的力气越来越大。年龄、体型的差距,病痛的折磨,让他无力反抗这股力量。谢持风的呼吸渐渐浅促,濒临窒息,脸色渐青,仍倔强地瞪大眼,瞪着眼前的人。
在只剩最后一口气之际,那只踩着他的靴子,终于挪开了。
岸边,一个黝黑壮实、眉毛上长了一颗黑痣的艄公上了船,接过竹竿,谄媚地说“裴公子,可以出发了。”
“嗯,给我有多远把他扔多远。”那裴姓的少年退后了一步,从怀里摸了摸,扔了一个东西到舱内那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那是一枚被剪子剪得稀巴烂的小老虎挂饰。还笑盈盈地留了句威胁“如果我发现你敢回来,我就剁烂你的肉,拿去喂她的狗。滚吧。”
……
后来的事,都不太清晰了。
谢持风只记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动手杀人,就是在这艘小船上。
手腕的疤,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
在这一个平静的夜晚,藏在心底的阴暗回忆被勾起了一角。谢持风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暗翳,慢慢将袖子放了下来。
……
那厢,桑洱穿着谢持风的外衣,鬼鬼祟祟地溜回了青竹峰。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剧情,炮灰值—,实时总值。”
桑洱欲言又止。
系统“怎么,进度提高了,你不高兴吗?”
桑洱“没,就是想打个商量,能不能让作者少看一些古早,别写那么羞耻的台词?要是下个男主的路线我也是这样的人设,每天都要说这样的台词,还不如当个哑巴舒服呢。”
系统“本着尊重原著的原则,台词不会修改。不过,你想当哑巴的愿望,我们会给予考虑。”
桑洱嘴角一抽“不了,我只是打个比喻,不是真的想当哑巴
系统“你等着就行。”
桑洱“……”
好在,回程的路上也没有碰到人。眨眼,桑洱的洞府就在前面了。
她加快脚步,黑漆漆的路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
竟是郸弘深。
他的衣衫上有露水,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语气还有点儿不满“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害我等了半天。”
桑洱立刻缩远了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哼,为免你明天跟师父告状,说我打伤了你,我给你送……”郸弘深语气傲慢,手捏着一个药瓶,走近了两步,扫过她身上,声音忽然被掐灭了。
他盯着眼前的少女湿漉漉的身体,明显不属于她的外套,还有脖子上的红印,脸色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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