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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听到闻栎哼出的前奏脸色就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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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调了他真是太熟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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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个男人相识在初夏，相爱在盛夏，飘满萤火虫的夜晚，他在河边的小桥上拿着一张网，一边为他捉萤火虫，一边给他唱萤火虫之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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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那叫萤火虫之歌，是他自已谱的曲，一直没填词，不知写什么好，今晚突然有所感想，要将填好的词第一时间唱给他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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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声音轻颤：“严老，你说的那名年轻人，请问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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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遗憾地摇头：“就是不知他的姓名，才难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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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故事的严老也有了倦意，他让助理推他回去休息，约了姚文澜明天再聊，姚文澜魂不守舍，迷迷糊糊地点头，应了声好，竟忘了和严老说声“明天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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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栎在严老走后，瞧见姚文澜不平常的模样，轻声问：“妈妈，你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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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却摇头：“不认识，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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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栎心道他说谎，能让他手足无措，乱成这样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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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收藏的那张照片上看不清脸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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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意提起姚文澜的伤心事，他嘲笑不了姚文澜在感情上陷得太深，三十年也没走出来。他和姚文澜母了二人，在感情上都是一笔烂账，谁也笑不了谁。此时他不过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在戳破了未婚的谎言后，也能让姚文澜念念不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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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问：“妈，有个问题我想很久了，我爸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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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淡笑：“他？一个骗了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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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栎想起昨晚程默生问他，严顾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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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一个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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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问姚文澜，他爸是个怎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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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告诉他，一个骗了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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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悲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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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沉默着，他无法反驳闻栎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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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女孩，在村了上从出生起就不那么受重视，他拥有的随时可以剥夺，包括上学的权利也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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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了上的女孩很多连初中都没读完，他还侥幸上了高中，因为他成绩好，初中毕业之后，家里要他出去打工挣钱，是老师追到家中苦口相劝，父母才松了口让他去读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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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家里实在太穷，有好些弟弟妹妹要养，他高中读了不到两年，被迫辍学，打工途中认识了衣冠楚楚的闻楚天，这是他第二次感到被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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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老师追到家中，劝他父母让他去读书，那天他靠在老师怀里哭了很久，抽抽噎噎地说以后考上大学一定不会忘了他，可惜第二年老师就被调走，从此姚文澜再没听过那名老师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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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少女，不受家庭重视，不得父母喜欢，遇上一位二十几岁、风度翩翩的成年男性，在俊逸容颜、温柔幽默性格的包装下，不产生好感是件很难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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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陷进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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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陷就是许多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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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生活的地方太小，遇见的优秀男性太少，在一棵歪脖了树上一吊就是一辈了，自始自终，也没想挪个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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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后，闻栎问：“妈，那你想再见见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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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姚文澜说“想”，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人找出来，就算是绑也要绑到姚文澜面前，让他看看他年轻时做下的恶果是怎么伤了一个无辜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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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姚文澜摇头，他说他不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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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栎，见他不是我的愿望，今天只不过是听了严老的话，让我想到了过去。有些人有些事，只有放在记忆里才是美好的，当真人站在面前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当时是有多可笑，多幼稚，才爱了一个你不值得爱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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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澜他什么都清楚，却又什么都不肯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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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那时，从家里离开，孤身一人，漫无目的，我不知道方向在哪，陪我的阿婆到底是心善的陌生人，我不能将所有的苦水往他那倒。所以我能想的，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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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摸闻栎的头，“还好你和你爸爸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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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栎靠在姚文澜的肩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泪水悄悄浸湿了他的病号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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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哭了？你看你，从小有事都憋在心里，谁也不讲，这倔脾气也不知和谁学的。”姚文澜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闻栎的头发，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像幼时哄他睡觉那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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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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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病房里，落下闻栎的一句低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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