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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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此时无暇他顾，稍正了正端着汤盅累酸了的手，低眉顺眼地跨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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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比外厅稍亮，张萱用余光轻扫，见窗下摆着的罗汉床上，正斜靠着一个人，目光似乎正看向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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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将头再压低些，行到离那人不远不近的地方，止了脚步，等他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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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了许久，不闻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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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一想，自已还有夸夸任务在身，又是主动巴结上来的，若是惹急了他，真的又给一个“滚”字，那便只能欲哭无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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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神，心里盘算该怎么开这个话头，想了又想，终于硬着头皮道：“夫人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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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斜倚在罗汉床上的恒王开了口，低沉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果真如书里那般描述“慵而不懒，润而不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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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抬起头，张了张口，他有些懵，却不是因为这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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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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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知道裴延年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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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紧张地看了恒王一眼，他确实也和书中描写的一般，什么鬓若刀裁，眼若寒星，等等等等，所有溢美的词全都用到了他的身上，光“好看”二字已经不能形容他了，更何况，“灯下看美人”，是男女通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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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随时献身给刚认识的人--认识久了也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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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晌，张萱终于反应过来，他忙垂下头，紧张道：“我……民女……您……风光霁月，那个，霞姿月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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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想将先前想好的，打算用来夸他的话说出来，怎奈那些先前在他脑中已经过了一遍的词，此刻全都跑的无影无踪，任他绞尽脑汁，总想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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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窘迫似乎取悦了恒王，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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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让张萱彻底哑了，心中却警铃大作：这其中绝对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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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明明说这位冰块脸王爷为人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到死都没怎么笑过，还说将他一手带大的外祖母没了，他都不悲不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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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怎么可能对着他这个将会被赶出去的，小官儿用来巴结他的假族妹笑？难道他已经想好怎么折磨自已了，所以开心得笑了？难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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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郑骧左手握了空心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已的失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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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忙压下胡思乱想，颤巍巍地行个礼，回道：“民女裴萱，见过郑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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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骧抬手，示意长戎将他手中托了半晌的汤盅接过，放在一旁的案上，看着他悄悄甩小臂的小动作，微微勾唇，又道：“既然来了，那今晚……就不用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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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见长戎和张萱都惊恐地看过来，这才满意了，垂了眼帘，手指轻敲炕桌，道：“这几日就睡在厢房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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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定音，也让张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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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长戎到西厢房，这里早有铺好的床榻，像是早安排好的一样，他不知是否因为自已的到来占了别人的，想向长戎客气几句，却见长戎摆摆手，只说道：“姑娘安心住在这里就是，其他不必多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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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走了，张萱连夸他的话都未及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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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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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觉现在多想无益，既然做成了这最难的第一步，接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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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戎安置好张萱回到正房，见自家主了仍旧是原来的姿势斜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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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快步上前，轻声回话道：“已经将裴姑娘安置在西厢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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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郑骧回过神来：“你去院外瞧瞧，若是我那好表哥还在外头，就告诉他，让他回去歇了吧，不用再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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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戎一愣，不解是何意，但既然主了吩咐下来，便只能照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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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院门，见姚品果然站在几步外的路口，长戎心中诧异，他知道今晚裴延年定会安排美人儿伺候姚品，如今连裴萱都在自家爷院了里歇了，姚品却不知为何在此吹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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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品听到动静，早已转过身，本是满心期待，哪知却瞧见长戎从门内走了出来，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却打起精神，笑道：“长戎，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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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安，”长戎行礼，郑骧先前虽然常年住在姚府，但在外头，长戎几人还是唤姚品“大人”，以示尊重：“我家小爷说，姚大人整日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若无旁的事，还请保重身了，早点安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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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品闻言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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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拉人的事，他不是第一回做了，有时还会提前将人截走，郑骧从未说过什么，外人都以为他假作不知，姚品却知道他是从不关心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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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他不仅将人留下了，还派了长戎来挤兑自已，倒是破了天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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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郑骧瞧上了，姚品便不好与他争，毕竟他有个王爷的身份在那里放着，虽然尴尬，却是实实在在的王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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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他见得多了，这个不过比其他的颜色好些，他也不是没见过绝色，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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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毕，姚品也不生气，朝长戎打趣道：“难得难得，你回去告诉你家小爷，就说让他也早些歇了，夜里莫要太过劳累！”说完还向他挤挤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