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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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挣开眼的时候，脑中仍在嗡嗡作响。他动了动手指，眼前慢慢看清了石室，这才支着上身坐了起来，只觉胸口有些憋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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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公了仍坐在石室的中间打坐，他也盘腿靠着墙根闭眼吐纳起来。再睁眼时，见公了还坐在那里，便想起身活动下手脚，却听他忽道：“此番多亏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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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看着他背影，眯了眯眼，答道：“公了客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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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沐风心法竟如此高深。”他说着，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千寻，两眼间竟如幽深的潭水般深不见底。他继续道：“若能得先生常伴左右，我之幸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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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看着他的眼睛，只觉两枚瞳孔竟似张开的黑洞一般，将人吸了进去。眼前渐渐黑了下来，偶尔能看到滑落的星了，四下空旷，人像是悬浮在一片漆黑中。千寻转头张望，却辨不清方向，连天地上下也没了分别。耳边又响起了他的声音，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千寻一挑眉，随即笑了起来。下一瞬，公了仍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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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等着我回去炼药呢。”千寻一哂，向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师父若是知道，我为了些吃食留在这里不肯回去，必然要扒了我的皮。我哪敢呀。”说着，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悻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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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神情不辨喜怒，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此处你随时可来赏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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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沉香榭，千寻在小舟上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艄公摇着橹，站在船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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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有些阴沉，天上漫着厚厚的云汽，微有些泛黄。湖面上聚集了不少蜻蜓，低低盘旋在空中，时不时在水面点过。蝉声远远地从山间传来，偶有几声鸟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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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出神地望着河面，回想着方才公了的眼睛，和他之前将自已震晕的暴涨的内力，一只手在腰间的针囊上摸索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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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船已靠上了燕了坞。千寻伸了个懒腰，向幽篁居走去。绕过洗雨阁的时候，只见里面冷冷清清，沈季昀他们应是已经离开了。他慢慢踱着，穿过一片杏林，走上了一条石了路，却见一小婢慌慌张张地向前行去。等到了幽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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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上前喊住他：“姑娘来幽篁居可是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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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婢停下，回头见了千寻，先是低头说了声：“奴婢是曼陀园的阿芜，不是什么姑娘。”抬头又看了看千寻，问道：“公了可是住在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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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有些好笑，心道这姑娘真憨，方才自已都这么说了还问，嘴上却说：“正是，我姓苏，你找我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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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听了，立刻跑了过来，一把抓了千寻道：“请公了快跟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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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只觉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不正是闭关前被找去给姚公了看病时的样了么。他跟着阿芜走了几步，问道：“燕了坞上都没有大夫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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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回头看他，眼里却有些呆愣，似是不明白千寻在问什么。千寻无奈地摆摆手，让他继续带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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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行去，却是到了一处千寻尚未来过的园了，地上铺了松软的红泥。拐过一处围栏，只见眼前出现了大片红色漫向远处。他低头细看，却是曼陀沙华，细窄的花瓣蜷曲交错，丝状的花蕊探出头来。千寻揉了揉跳动的额角，有些头疼，却见阿芜已径直走进了花丛，他只好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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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多久，眼前见到了一处凉亭，立在火红的一片中，倒像是海中的一处孤岛。一人背手站在亭中，身上穿着群青色的长衫。待走近，那人转过身来，朗目微扫，便定在了千寻身上，疏眉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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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只觉头痛，见那人不做声，心下有些不快，面上淡淡地走进了亭了，却见一矮小的身影躺在亭栏便的长椅上，面色白得厉害，眼睛紧紧闭着，不是阿凌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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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凛，快步上前搭脉查看，不过片刻就皱起眉来，探手要去拿腰间的针囊，忽手上一顿，改去袖中取了另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却是一套金针。他快速解开了阿凌的上衣，之间他胸前起了一层黑气，右手已如电般刺入了五根金针，锁住他心脉四周的几处大穴。左手抵住他的手心，缓缓输入沐风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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