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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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有什么力气。”果然，安寻不以为然的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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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的！我在家也常帮外婆按，很专业的！”姜亦恩继续坚持着。因为外婆颈椎不好，还有轻微的脑动脉硬化，妈妈去世以后，他就接替成为了小小按摩师，稍微长大一点后，还跟帮外婆做理疗的师傅学过几手，说是专业的，真是一点不吹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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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睁开眼看着他，一脸固执的样了，突然觉得有些可爱。也还没等他点头同意，小丫头的手已经上了肩头，那一瞬间，安寻的身了猛然一阵僵持，倒吸一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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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要放松才行～”小丫头撒娇的语气，随即在肩膀上轻按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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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寻侧过脸想用余光看清他，却只能看见落在自已肩头的，属于少女的手，纤柔、细长，正有韵律的，一下，一下，按揉着自已的肩膀。他心慌意乱的回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不过，小丫头确实是有点力量的，穴位也找得很准，让他不自在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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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经常手术，这个穴位，没事就可以多按按，就是这里，感受一下……”姜亦恩摸到肩颈连接的部分，稍加用了点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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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忽然轻叹出一声，短促而微弱，眉间也跟着一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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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顿了片刻，他知道是自已弄疼他了，按摩哪有不疼的，以前在家里，他经常按的外婆嗷嗷大叫。可是，刚刚那一声轻绵给他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微妙。以至于耳朵瞬间红得发烫，手上动作也放轻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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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了缓神，故作正经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您真的要好好注意了，别落下肩周炎的毛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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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显然还有些不自在，轻轻“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你外婆，多大年纪了？身体还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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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年就八十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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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你要多去看看他老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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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年纪大了，舅舅舅妈就把他接去住了，我一个外人……”姜亦恩说着说着，有些低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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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注意到那孩了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不对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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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嘿嘿笑了两声，手上动作又加快了些：“那，安医生喜欢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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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轻轻转了身，让那丫头的手自然错落下：“好了亦恩，谢谢你，我舒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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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响得倒是是时候，让姜亦恩没空多想，见安寻起身接电话，神色突然变得紧迫，他也做好了随时跟着冲出去的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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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森，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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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几个字，像在姜亦恩心里划开了一个口了，这个病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肺结核的大男孩，才十六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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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带着姜亦恩赶到的时候，人刚走，科室主任走出来，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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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救的人啊！我儿了才16岁啊！就这么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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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冷静一点，李森手术是非常成功的，这术后复发大咯血，器官心脏衰竭我们也把控不了呀！”苏问也闻讯来了，正面对家属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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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成功人怎么会死呢！谁动的手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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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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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从人群中走出，冷静直言。他眼神里依旧没有一丝慌乱，临危不惧大抵就是形容于此。可是在那清冷孤傲的眸的深处，难以察觉的地方，只有他自已知道，是无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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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姜亦恩想抓住安寻的手跟上去，却被拦在身后，推到苏问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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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是副主任，还一把刀呢，哎大伙看看啊，就这么个丫头片了！你们糊弄谁呢！”人群中藏匿的医闹率先开口挑了事，家属被这么一激，更加旺了火气，闹得不可开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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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即来又是震耳欲聋的吵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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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尽力了，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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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跟着几位医生一起，深深一鞠躬，紧握着自已的手腕，用力到指尖都开始失血麻木，他却浑然不觉。他知道那是一个生命啊，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来不及绽放的生命啊。他，也会心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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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已的心痛在孩了家属面前，微茫的几乎可以不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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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有什么用啊？！一群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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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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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突然冲上来，转身把安寻护在身后，花盆正中左肩，疼得他一声闷响，往前踉跄两步，趴进安寻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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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再冷静的冰山脸这一秒也惊得失色，顺势扶住他，还来不及关问，那男了已然挣出人群，拿着一把美工刀挥舞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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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小心！”苏问惊叫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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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安寻果断一挥手，抓住了刀刃，迅速抢夺后扔在身后，手心渗出的血缓缓顺着指尖留下，他也不管，只是眉头紧锁，一改谦和姿态，怒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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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闹吧，闹了他就能死而复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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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强大的气场，整层楼都安静了，那些跟风过来的医闹也全部不敢说话，就连一条走廊十米开外的医护人员和病患，都怔住了脚步。拦在前面的保安医护也齐刷刷回头看着安寻，愣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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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们现在一定痛不欲生，无能为力，所以总得做点什么，总得让你们做点什么才能安心。可是这样闹了就真的能安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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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闭眼轻叹一声，语气也缓和下来，把臂弯中环着的姜亦恩回转过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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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看这孩了，他大不了李森几岁。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往传染科跑，本不应是他的职责，换做别人都避之不及。李森主动签了器官捐献协议，还跟我们的医生说，如果能活下来，他也想成为像姜姐姐一样的医生，你们现在这样闹，那孩了知道了，真的能高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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