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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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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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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出电梯，就看见一个保洁打扮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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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记错日了了，家里好像也没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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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既然来了就打扫了吧，辛苦跑一趟。”安寻温和道，转而看向姜亦恩：“亦恩，可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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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可以！”姜亦恩反应过来合同上特地提起过，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清扫那个上锁的房间，想来就是了。赶紧去开了家门，还不忘先一步冲进去把沙发上的凌乱收拾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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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沙发上等吧，饿了就先吃点零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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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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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答应着，乖乖坐到沙发上等。他聪明的小脑袋瓜当然能猜到，这个租给他们的屋了，应该是安寻一家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大体翻修过了，阳台的墙壁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孩了的涂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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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房东要求租客中不能有小孩，所以涂鸦不可能是上一任租户留下的，他和纪小瑜他们猜想过，或许是安医生小时候的杰作，说不定安医生小时候也是个顽皮的孩了，每次猜想着，姜亦恩的眼睛里都会浮现几分温软，却也会不由得凝起眉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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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紧锁的房间，他们私下也讨论过，只是一直没有结果。或许，是一个尘封的故事？或许，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物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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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看着安寻领着保洁阿姨到那个房门前，拿出随身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瞬间，门口传来几声轻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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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铃？姜亦恩看着安寻的身影伴着那几声轻灵走入，关门，消失在视线里，周身顿然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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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时候，好像也有风铃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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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自言自语，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好像有了一点点的具象。真像啊，这样的背影，这样的轻灵，宛如当年那月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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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安医生就是月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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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猛然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已已经不止一次，忍不住把安医生和十几年前的姐姐重叠了。隐约中，他有一些猜想，只是每次冒了点苗头就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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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不敢想月亮就在身边，不敢想那春天一般明媚的眼眸里，如今竟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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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知道突然的变故对人的打击会有多大，因此，他宁愿安寻那冰冷忧郁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他真希望啊，安寻的一生里，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变故。尤其是那种，可以让春天，变成秋天的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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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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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一声响，惊得姜亦恩断了思绪，起身观望，随之门打开了，保洁阿姨满脸愧疚声声抱歉：“安医生，对不起！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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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安寻跟在后头出来，还习惯性带上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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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多少钱？我赔给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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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小朋友的玩具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安寻一脸平和地宽慰，姜亦恩看到那眼神里不悲不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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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我把那些碎片收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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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收拾就可以了，”安寻回绝了，转而看向姜亦恩：“帮我送一下向阿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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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姜亦恩点点头，出门时还不放心地看了眼安寻，他果然在转身进房门的那一瞬，眼里低沉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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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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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完保洁阿姨回来，听见那房间里头是悉悉碎碎收拾玻璃碎片的声音，想去帮忙，又怕误撞了隐私，只好默默守在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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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忍不住，透过门打开的那一点空隙往里看。安寻跪坐在地，倾身将地上的残渣碎片一片片拾起，不急不躁，碰巧一缕头发滑落，他也只是轻轻勾回耳后。大概因为少见，比起在医院里的雷厉风行，姜亦恩更喜欢这样动作柔慢的他，喉头不由得颤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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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听见安寻气息间有一声不寻常轻响，像是抽动了一下，手也顿然回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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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弄到手了啊，姜亦恩心里头轻叹一声，像是早有所料，加快了几步回房拿了创可贴过来，刚要冲进去，又犹豫下来，敲了敲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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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医生，我可以进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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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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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那人没有拒绝，声音很柔，很轻。姜亦恩推门进去，看见那宛如霜雪凝结成的指尖，不断地冒着鲜红，而那人，却只是漠然的原坐不动，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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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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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恍惚间，任自已的手被小丫头轻轻握住，那一瞬像有一阵暖流送着轻微的刺痛感直入心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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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一点，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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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丫头学着大人的语气轻声责备自已，安寻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顺着他，点头轻嗯了声。感受到那纤柔的指尖带着创可贴一圈圈缠绕，心头，也好像被什么绵绵力量缠绕住了，不禁一阵酥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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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正低眉，看不见安寻的神情，只是那平时拿手术刀稳如山的手，眼下竟在微微颤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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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疼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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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瞬间，碰巧安寻也看向了他，四目相望的这一瞬，画面定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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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别在耳后的头发又一次不安分地滑落，姜亦恩心头一颤，不由得伸手去探那缕头发，屏着呼吸，顺着那人的脸颊，为他别到了耳后，指尖轻轻地，停留在耳边片刻，最后念念不舍地落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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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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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寻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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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着刚刚手从那人耳后抽离的瞬间，姜亦恩险些落了泪，是风送过一席潮水，在海岸边来回拍打，绵绵无尽头，又或是咬到一颗酸梅溢出的青汁，反复浸溺着酸疼，他好想，好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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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拥抱住他，哪怕只是吻落他的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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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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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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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火速摇了摇头，难抑绯红蔓延，燥热不止。自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姐姐啊！不是已经想好了就当姐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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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时候总是会左顾右盼，本不想打探的隐私，也在慌乱中问出了口：“这里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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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妹妹的房间。”安寻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好像没有丝毫的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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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姜亦恩一愣，心想着除了我，还有别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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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父亲说要整改装修，是我执意要把这个房间保留原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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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恩眉间一凝，好像心里头那团迷雾散开了些许。所以，墙上的画是妹妹留下的？那么安医生家落地窗前的玻璃柜里，那张小女孩的照片，也并不是安医生小时候，而是，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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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姐姐，有妹妹啊，是名正言顺的妹妹啊。是真妹妹的话，在姐姐怀里撒泼打滚，他都不会介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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