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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上谷郡城门紧闭,匈奴士兵在离上谷城二十多里的地方稍稍整顿一下,便借着月色挥刀攻城。
城墙上的士兵看到万马奔腾汹涌而来,吓得屁滚尿流,弃城而逃。
辽西受挫心情郁闷的匈奴看到熟悉的一幕乐得哈哈大笑。毫不费劲的撞开城门,又看到城内守卫连滚带爬大喊大叫,叫的街道两侧的房屋内点起烛火,匈奴人很是得意——这群胆小如鼠的两脚羊。
匈奴兵粗暴的踹开商铺,看到琳琅满目就要明抢,迎面飞来一个不明物体。匈奴兵条件反射性躲闪,猛地睁大双目,不敢置信看着胸口的箭矢,仿佛在问商铺里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东西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匈奴人张了张口,一个字没吐出来,轰然倒地。
在外警戒的匈奴兵连忙跑过来,嗖的一声,箭从他耳边擦过。匈奴士兵愣了一瞬间,哇哇大吼,“有埋伏!有埋伏!”
街道上的匈奴兵勒紧缰绳就要退,砰地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无情的关上,仿佛是个信号,街头巷尾涌出很多身着短褐不像士卒的汉军,举着火把,瞬间把朦胧的夜照的宛如白昼。
匈奴首领眼前一黑,慌忙攥紧缰绳坐稳,城墙上挂起大大的“卫”字,打南边来了一支骑兵,为首的那位身着甲胄,年轻俊美,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匈奴人也不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龙城被毁,匈奴人乔装打扮找边关的商人打听那个卫青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得知卫青乃卫夫人的弟弟,匈奴跟部分汉臣一样,认为汉皇用他不过是因为他乃卫夫人的弟弟,找到龙城也不过是好运。
又一次栽在卫青手里,匈奴很想派人前往京师,怎奈汉朝户籍管理严格,关隘哨所查的严,匈奴人懂汉语没有户籍证明也进不去。匈奴便花重金雇人入关,连卫青家门朝哪儿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这些匈奴人的首领在单于那儿听说过卫青的事,年龄也对得上,可是卫青不是在京师吗。
匈奴首领不愿相信,怎奈自汉建立以来,他们只在卫青手上吃过大亏。匈奴首领用他极其生涩的汉语,吐出两个极其标准的字:“卫青?”
“是我。”卫青含笑的应下来,冲懂匈奴语的当地士兵招招手,让其做翻译。
卫青过于气定神闲,周围全是汉军,狂妄自大的匈奴人顿时不知道这城里屯了多少士卒,脸上都露出胆怯之色。
翻译令他们下马放下兵器,匈奴首领不甘心也不敢反抗。端的怕被藏在暗处的汉军射成筛子。
不费一兵一卒,悄无声息的擒得匈奴数万骑兵,经卫青训练了几个月的士兵并未得意忘形,反而严阵以待像是还有一场恶战。
打算伺机而逃的匈奴人看到一张比一张严肃的脸,顿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卫青并没有因为他的安分而在这边过多停留。天一亮,卫青就把这些匈奴兵打散,押回京师。
清晨,秋露打湿了前往宣室的地面,跑的过快的鸿翎使者脚下踉跄,腰腹用力,稳住下盘又急急的朝宣室跑去。
宣室外的禁卫和黄门面面相觑,眼中尽是好奇,这是出什么事了。
各抒己见的朝臣看到鸿翎使者不经传唱就进来,倏然住口,像是被人突然掐住喉咙,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刘彻面露喜色,“何事如此慌张?”
“报——”鸿翎使者过于疲惫,刚刚说一个字就卡住,不得不大喘气。
春陀连忙上去接过奏报。
刘彻不慌不忙的拆开,看到熟悉的笔迹,眉开眼笑。
当今红人主父偃大胆开口,“陛下,捷报?”
“那是自然。”刘彻合上捷报,冲春陀抬抬手,春陀扶着鸿翎使者下去休息。刘彻又觉得由他的口说出来,群臣感触不深,于是乎把捷报递给内侍,内侍朝丞相走去,三公九卿士大夫依次传阅。
结果就出现很奇怪甚至可笑的一幕,从三公九卿到郎官,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刘彻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主父偃难以置信地问:“卫,卫将军不费一兵一卒,生擒匈奴两万余人,包括两万余匹匈奴马?”
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朝臣闻言确定没错,皆倒抽一口气。
刘彻:“不可能?”
“怎么可能。”窦婴开口,“匈奴人个个身强体壮,桀骜难驯,纵然中了计,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刘彻心说,你带兵那肯定是抵死反抗。谁让带兵的人是卫青呢。匈奴畏惧他,卫青别说带重兵包围匈奴,就是他单枪匹马,匈奴也不敢轻易上前,怀疑其中有诈。
刘彻笑着问:“丞相的意思卫青谎报军情?”
“微臣不敢。”窦婴相信卫青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种情况,他真的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
不光他,其他人也是,以至于本该欢天喜地的向天子道贺,结果宣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每个人脸上都很复杂。
刘彻前世经历过太多胜利,如今看到捷报高兴,也没高兴到失态的地步。瞧着众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心情极好的他难得没发火,满面含笑欣赏众人的失态,直到看够了才宣布退朝。
往常出了宣室,众人就找彼此交好的人。今天像是忘记了新仇旧怨,三公九卿围到一起,就连得志便猖狂不受待见的主父偃,也被邀请过去。
公孙弘便问主父偃,“不费一兵一卒就擒得匈奴几万人,这事可能吗?”
这等事主父偃闻所未闻。
主父偃难得没借此卖弄他的智慧,老老实实说:“按常理不可能。可是卫将军前往上谷这事咱们没想到,匈奴不可能事先知道,也不是不可能。”
公孙弘问:“岂不是一回来就能封侯?”
“这么大的功劳,不封侯说不过去。”窦婴缓缓开口。
主父偃拱手道:“那就先恭喜丞相了。”
“恭喜我做什么?”窦婴疑惑不解。
主父偃:“谁不知卫将军是您的学生啊。”
窦婴连连摆手:“我不过教卫将军一两年。卫将军的骑射功夫可不是我教的。”
“兵法总该是吧。”有人问。
公孙弘等人齐齐看向窦婴。
窦婴苦笑:“真不是。以前陛下特意叮嘱我,不可乱教。我一直不懂,如今算是明白,卫将军天资聪慧,腹中自有乾坤,陛下担心我把他给教歪了。”
“还有这事?”公孙贺问。
窦婴点头,“亦或者陛下亲自教的。”
“陛下还懂兵法?”严助开口。
窦婴:“陛下饱读诗书,什么不懂啊。不过就算是陛下教的,也得卫将军敢用。”
“是的。”众人点头。
主父偃问:“丞相,你带过兵,以你之见,这次像不像诱敌深入?”
“不像。诱敌深入得有鱼饵,做不到不伤一兵一卒。”公孙贺微微摇头。
窦婴表示赞同,“倒像是瓮中捉鳖,不然做不到手到擒来。”
此言一出,众人笑了。匈奴比作乌龟王八蛋,窦丞相可真敢啊。
九月中,大军浩浩荡荡停在城外,卫青带着部下悄然入城,低调的跟败军之将似的,以至于等着调侃他的一些人等了个寂寞。群臣的脸生疼生疼,纵然难以接受,事实真相摆在眼前,他们是不接受也不行。
九月二十日上午,刘彻封卫青为长平侯。斩敌千人,俘获几百匹战马的李息为关内侯。
卫青食邑三千,李息食邑三百户。李息并无半点怨言,盖因他也有机会使一出空城计,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也不敢去想。究其原因,还是怕匈奴。
有些人却很不平,再一次觉得卫青是幸运的。若不是李息把匈奴追的人困马乏,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卫青的瓮中捉鳖也不可能这般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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