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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胳膊是又痒了。
春陀:“卫夫人纵然有万般算计,也飞不出上林苑不是吗?”
“是的。”
“也不可能是下一个刘陵翁主不是吗?”
刘彻的眉心猛一跳,看着不远处火盆里的灰烬,那里一炷香前烧了一份密保,密保中提到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刘陵”。
他那个远房堂姐果然跟他前世一样还在长安。不同于上辈子淮南王刘安谋反时他才知道,今生现在就已查到她藏身之地。
刘彻收回视线:“朕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变成那个恶毒的女人。”
“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刘彻:“她飞不出去,却是可以把上林苑变成她的。”
这点春陀没想到,看了看鲜美带有露珠的黄瓜,“陛下左右为难,奴婢倒是有个两全之策,陛下也去上林苑。”
“宫里那几位呢?”刘彻问。
春陀想到他计划的那些事,“那就先接夫人回来住上几天,然后陛下和夫人一块过去。您离得远,鞭长莫及,他们也好行事。”
刘彻计算一下时间,“就这么办。这些黄瓜跟上次一样,朕一份,卫家一份,母后一份。”
王太后上了年纪,浓油赤酱吃多了身子不爽利,近年最爱清淡的菜肴。
上次得了一筐黄瓜,王太后一天三顿黄瓜炒蛋还没吃腻就被她吃光了。
本以为又是一锤子买卖,孰料还有,王太后不禁问小黄门:“听说陛下这些日子不是去钩弋殿便是在清凉殿,这些黄瓜哪来的?”
小黄门下意识往左右看去。
王太后屏退左右。
卫莱经常出宫,一次两次刘彻可以遮掩,次说多了,万一传到他母亲耳朵里,不收拾卫莱,也得先给她记下。
小黄门是内侍之一,隐隐瞧出昭阳殿不同寻常,春陀又信誓旦旦向刘彻保证,此人可用。他来之前,刘彻好一番叮嘱。
小黄门把他主子交代的话换成他的语气,“回太后,此物并非陛下买的,而是上林苑所产。上林苑还有些东西,陛下交给旁人不放心,便一直令卫夫人守在那儿。”
王太后惊得坐直,“谁?”
“卫夫人。”小黄门回想一下,“五月初六日,陛下曾去过上林苑。”
“此事哀家知道,五月五日陛下陪哀家用饭时曾提过。”王太后忽然想到她皇帝儿子那天是从昭阳殿走的,“卫夫人也在?”
小黄门道:“是的。此事除了陛下和卫夫人的人,只有太后您知道。”
王太后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淮南王翁主还在长安,也不知她想做什么,陛下担心宫里有她的人,把上林苑的事传了出去,只能用外人看来已经失宠,无人在意的卫夫人。”
王太后一直有一点想不通,卫氏的肚子不争气,皇帝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她,干嘛还留着她那个弟弟。十二岁的孩子,之前还是奴隶,纵然有几分聪慧也不堪大用。这会儿全明白了,“太尉也不知?”
“卫侍中都不知他姐姐去上林苑做什么。”小黄门不好说,陛下处理政务时看到“田蚡”二字就忍不住骂几句解解乏。
王太后看了看长得老实巴交,双眼透着机灵劲的小黄门,试探性问:“彻儿让你告诉我这么多,不可能只是让我保密吧?”
“太后英明,那边的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卫夫人不日回宫也不能待太久,陛下担心长公主登门卫夫人拒之不见,长公主一气之下闹的沸沸扬扬。”
王太后自打听刘彻说馆陶公主去昭阳殿,就令人查了一下未央宫各殿情况,还真查到她那个事事以馆陶公主为榜样的长女去过昭阳殿。
王太后还有一点好奇:“你可知陛下在上林苑藏了些什么?”
“奴婢隐隐听说事关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四个字过于沉重,王太后不敢多问,令黄门回去,陷入深思,皇帝宁愿用一个女人也不用田蚡,难不成是对她娘家人不满。可是不该啊,宫变那日田蚡可是最出力的。
刘彻听着黄门把太后问的问题叙述一遍,便知他母亲会找他。果然,午时使人过来,请他去长乐宫用饭。
王太后吃着黄瓜炒蛋,似真似假的抱怨:“哀家听说那个卫氏老实巴交,平日里都不曾出昭阳殿,没想到还有此等本事。”
“是吗?”刘彻笑着看着他娘,“卫氏有何能耐?母后不妨直说,也让儿子长长见识。”
王太后噎了一下,她这么说不过是诈刘彻,她连卫莱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又怎知她会些什么。
“什么事你舅舅不能办,非要一个女人出面?”王太后不再同他绕弯子。
刘彻想到那份密保,放下筷子,“母后不怕气晕过去,儿子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您。”
“同哀家有关?”王太后下意识问。
刘彻微微颔首。
王太后不禁回想她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刘彻道:“同母后本人无关。”
“那还能有什么——”猛然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你舅舅?不可能,他昨儿还来探望哀家,不像有事的样子。”
刘彻给春陀使个眼色,春陀带人出去,令人看住太后宫里的人。
王太后最爱的黄瓜炒蛋吃不下去,“彻儿,别吓唬为娘,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封国王爷无诏不得进京,也不得在京城逗留太久,包括其家人,是也不是?”刘彻问。
王太后的心脏不安地跳动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头皮隐隐发麻,回想起小黄门上午说的内容,试探性问:“淮南王之女刘陵?”
依照刘彻的计划,再让刘陵逍遥两年。岂料那日得卫莱“点拨”,刘彻开了窍,又联想到上辈子被淮南王和田蚡糊弄十几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不好弄死淮南王刘安,还不能吓唬吓唬恶心恶心他们吗。
刘彻点头,道:“是的。她此刻便在太尉府。”
王太后脱口而出:“不可能!”
刘彻笑眯眯看着太后,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朕在太尉府找到刘陵,母后又当如何?”
“我——我——”
堂堂太尉收留封国王爷之女,王太后满腹辩解的话却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如何说服她这位敢同太皇太后扳手腕的儿子呢。
没有逼宫在前,王太后也敢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她弟弟谋划一二。那场迅如雷电的宫变让王太后清楚地认识到她儿子已长大,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娇弱的小太子,王太后收回所有苍白的语言。
刘彻敢说出来,想来已有主意,王太后无力的撑着方几,满眼乞求的看着他,“彻儿,那是你舅舅啊。”
“他不是朕的舅舅,还能活到现在?”刘彻反问。
王太后的心思活络开来,急切地问:“你没想过要他的命是不是?”
“他是母后的弟弟。”没有她的隐忍谋划,绝没有现在的刘彻。前世都能让帮助过他的馆陶公主安享晚年,不介意称呼她那个面首为主人翁,重活一世,又岂能忍心他的母亲因为他而终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最好的办法是田蚡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折磨死。母后不会怪他,日后想起田蚡也是失望,没有伤心难过。
王太后脸上多了些许血色,“彻儿,你舅舅那人母后再了解不过,贪财好色胆子小,绝不敢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那个刘陵你也是知道的,嘴巴巧颜色好,你舅舅十个也玩不过她一个。”
刘彻料到他母亲会这样说,盖因类似的话他母亲上辈子就说过。刘彻挑起眉头佯装意外,“母亲是说舅舅一时糊涂?”
“对,对,你舅舅他是一时糊涂。彻儿,我现在就令你舅舅进宫,让他即刻把刘陵送走。”王太后说着就往左右看去。
刘彻不待她高声喊人,问道:“母后,舅舅如果不舍得,再次阳奉阴违呢?”
田蚡这些年背着刘彻干了不少缺德事,王太后亟待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咽又不甘心,一时间竟憋的喉咙生疼。
刘彻上辈子这个时期只有别人挤兑他的份,极少有他痛快的时刻。重来一次,没了多事的窦太后,还能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母亲无理的要求挡回去,刘彻心里着实痛快。不怪卫莱那么喜欢给他添堵。
“你是不是已有主意?”王太后试探性问。
刘彻:“儿子是有个主意,但要母后配合才行。”
“你说,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刘彻半真半假道:“舅舅真是一时糊涂,儿子可以不追究。儿子又担心把他推到淮南王那边。倘若舅舅问起来,母亲只管说,儿子不信他有二心。母亲知道该怎么做吗?”
王太后知道,帮刘彻拖住田蚡。可是他既然有证据,为何还留着淮南王。
刘彻给出答案,“儿子的人还没探清淮南王有多少兵力,不想贸然出兵。母亲今日不问,儿子也不会告诉你,刘陵在太尉府。儿子既然说了,母亲为了舅舅,只能把此事糊弄过去。”
王太后心中不安极了,“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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