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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心姐姐谈及凤鸢都是赞许的。她们这群年幼的守灶丫鬟将凤鸢奉为传奇也不为过,因为凤鸢一个守灶丫头竟然能当上四少爷的跟前的婢女,这让她们十分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如同凤鸢一样走了好运。

凤鸢看着面前羡慕的看着她的小丫鬟,点了点头:“恩。”

“雁心姐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凤鸢姐姐,你找雁心姐姐有何事?你可以跟纺儿说,等雁心姐姐回来,纺儿会转告她的。”双丫髻的小丫鬟这般说道。

凤鸢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并非什么大事。我记得前段时日雁心姐姐说起,她纳了一双鞋子打算给她姐姐。我今日正好寻雁回姐姐有事,便到这儿瞧瞧,若是雁心姐姐还没来得及送到二房,我可以帮着将纳好的鞋子捎给她姐姐。”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这样啊,这几日没见雁心姐姐往二房跑呀,应当是没来得及送的。你取吧。”

凤鸢点了点头,她对雁心的床铺太熟悉了,雁心东西放在哪儿她都知道。凤鸢弯腰取出她床铺底下的小箱子。

凤鸢打开箱子,箱子内有一双精致的大红色绣花鞋。

凤鸢将这双鞋子捏在手中,跟两个小姑娘说道:“就是这双。劳烦你们跟雁心说一下。”

“是。”

凤鸢往二房走去。今日阳光正好,暖暖的阳光洒下,如同温柔的抚摸着大地。凤鸢径直往前走,身后是自己拉长的影子。

凤鸢目的明确,直奔二房。她的速度不慢,走的急了呼吸都微微加重。凤鸢是裴久珩跟前的婢女,就在三天前,裴久珩赐给了她一块玉牌。那玉牌可以让凤鸢在各个房行走。

凤鸢将玉牌在二房守门那儿亮了一亮。她微微屈膝,目光看着地面,轻声细语的说道:“奴婢来寻雁回姐姐,有一双鞋子要带给她。”

二房守门的看到那玉牌就放行了,听到凤鸢的话说道:“哦,雁回,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吧。今儿赏花宴,三姑娘在花园,亦不知雁回有没有跟过去,你自己去寻一下吧。”

“多谢守门大哥。”凤鸢垂下眼眸,不做停留,往内里走去。

现下府里的下人大多去外头伺候宾客了,留在里边的不多。凤鸢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二房的下人。凤鸢路上偶尔碰上下人都立即低下头,不怎么引人注意。

二房姑娘家和姨娘住的地方都在后院,但方向却是一东一西。三姑娘住的应该是东面的左阁楼,侯府里三房的格局大同小异,凤鸢自是知道她应该往东面走,但她却直直的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凤鸢走到留香院前,那儿冷清一片。

香姨娘还在的时候甚是得宠,留香院哪会如此冷清。香姨娘大方,手头上漏出来的就抵得上下人几个月的月钱。

留香院那时候还是个香饽饽,但自从香姨娘犯了错被赶出侯府,这留香院便空置了。院里的下人失了主子,自是奔了前程离开了留香院。也没有新人入住,就空在那儿了。凤鸢左顾右盼,确认了无人,只身走进留香院内。

府里还是有派人进留香院打扫的,庭院内干净整洁。入了留香院,看到的最为亮眼的便是角落的数十个小盆栽。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熬过了寒冬的红豆枝芽萌发,立在那儿随着春风微微摆动。

凤鸢慢慢的靠近,她深深的注视着这十几个盆栽。时间紧迫,凤鸢不想让人看到她进了留香院,动作自然要快些。凤鸢将手里的红色绣花鞋往边上放后,便开始动手,将种着红豆的那些盆栽往边上搬去,那原本的摆放着盆栽的地立即变得空旷。她扭头,似在寻找着什么。院门背后靠着一把铁锹,凤鸢取来后开始在那块地上刨,待刨到十寸深,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凤鸢探头,她屏住呼吸的取出那个硬物。那是一个木匣子,上面绘着繁复的花纹。

那匣子上了锁,凤鸢用铁楸狠狠的拍了一下锁。那锁有些锈了,不牢固,凤鸢的敲的力气又大,那锁飞出一米远。

凤鸢抿唇,打开了那个木匣子。

木匣子内是五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凤鸢粗粗的看了几眼,将那手绢塞进自己的怀里。她将空着的木匣子往坑里放好,又将土填平,把那些花盆摆到原位。

凤鸢额间留下几滴汗,凤鸢用袖子擦了擦,确定留香院看不出任何人来过的迹象后,捡起方才放在地上的大红绣花鞋。

怀里揣着的那五条手帕重如千斤,凤鸢只觉得方才手帕中的内容,让她觉得浑身不适应。

凤鸢没敢多想,她得先离开这儿。她刚跨出留香院,就被一个男人叫住。

“站住。”说话的那人是二房的杂役。留香院早已空置了,除了打扫的下人,没有人会进去。凤鸢离开留香院的步伐仓促凌乱,杂役狐疑的盯着凤鸢。

凤鸢手心浸出了汗。

凤鸢慢慢的回转了身,她平缓了呼吸,面色淡淡的看着杂役。

“你哪个屋的下人?鬼鬼祟祟的在留香院做什么?”杂役见是个这么脸生的小丫头,质问道。府里今日办赏花宴,来了许多贵客,可不能让贼人混进来。但这人就算是贼人,也不应该来留香院啊,这儿什么都没有。

凤鸢听到杂役的质问,看他面上表情不像是看到了她之前做的事儿。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唇,颔首道:“我是殊宿院的,今日来二房寻三姑娘的丫鬟。”说完,她亮了亮玉牌。

杂役得知凤鸢是殊宿院的,立即转变了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原是殊宿院的小姐姐,您怕是第一次来二房吧?这儿可不是姑娘们的住处,三姑娘的阁楼在另一边。”杂役伸手遥指了一下方向。

凤鸢看着那方向,点了点头,道:“多谢。”

凤鸢转身,走到三姑娘的缈居阁前。

“雁回姐姐可在?”凤鸢问着阁楼前的侍女。

那侍女打量了一下凤鸢,说道:“在的。”她跟旁边的侍女耳语了一番。“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们得先传话。”

“竟劳你亲自跑一趟。”雁回见到凤鸢,有些讶异。方才说有人来找,她以为是她妹妹,没曾想竟是凤鸢。

雁回接过了凤鸢手中的绣花鞋,“雁心也是有心了,鞋子难道我不自己不能做吗?”雁回虽是这么说,但是极小心的捧着红绣花鞋,看得出她很喜欢雁心的礼物。

“别傻站在门口了,难得来一次,去我屋里坐会儿吧。”雁回领着凤鸢到她屋里,她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跟着三姑娘有些年头了,是以在缈居阁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回屋路上,碰上的小丫头们都要喊雁回一声姐姐。

“你现在算是出头了,我是真为你开心。”雁回给凤鸢倒了一杯水,她也算是看着凤鸢她们几个长大的,看到凤鸢现在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两句。“这人哪,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但是前提是要活着,活着什么都好。”绛竹和凤鸢同龄,雁回见着凤鸢想到绛竹了。

凤鸢垂下眸子,想到了绛竹的死。记忆回到文意约她去茶馆的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文意同凤鸢说了一件事,凤鸢回去后还神思不宁了一段时日。

“前段日子,庄子里送来了一个女人,余管事不让那女人出门,亦不让人靠近那人住的屋子,平日就一个聋哑的婆子给她送个饭。我想着什么女人这么神秘,便过去瞧瞧。我是余管事的二房,庄子里的人自然不敢拦着我去看人,你可知那女人是谁?”

凤鸢注视着文意,示意她继续说。

文意神色莫名。

“是香姨娘。”文意道:“说是害了病,不适合在府里待着,便送到余管事管的庄子上了。”

凤鸢眸光微闪。绛竹的死说是撞破了石英勒索香姨娘的事儿,引得石英杀人灭口,但凤鸢总觉得哪儿有疑虑,可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凤鸢无法看透。现在前脚绛竹死,后脚香姨娘送到了庄子上……

“你道绛竹是怎么死的,她不是因撞破石英勒索香姨娘的事儿被害死的!石英当时在替裴久琼传话给香姨娘,说要断掉这段不伦的关系。绛竹误闯进来,三少爷怕她听到石英和香姨娘两人说话的内容,才命石英将绛竹灭口的。”文意气息有些不稳。

文意笑的讽刺:“香姨娘肤白貌美,丰.乳.肥.臀,哪个少年不喜爱呢。三少爷没忍住,勾引了庶母通奸,玩够了之后舍弃了她。”

凤鸢抬眸。

“别这么看着我,我的话并未作假。香姨娘亲口跟我说的。”文意说道。文意忆起那一日,她推门而入,看到的香姨娘是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她无半点情绪波动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任谁看到她现在的模样,都无法想象以往的她是多么娇艳动人。

香姨娘以前有再多荣华富贵又如何,她既然被送到了庄子上,关在这儿,她已经废了。

“你得罪了谁?”香仪入府,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突然被发配到庄子上。文意猜测,说不定是香姨娘恃宠而骄,触怒了二奶奶,奶奶忍不下去便对她下手了。

文意本以为香仪不会开口理会她的。

香姨娘开口了:“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条路我早已经料到了,当我爱上他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得好死。”香姨娘沙哑着声音,语气阴郁。

香姨娘面前闪过裴久琼决意要和她断了的冷漠模样。香姨娘知道裴久琼不是个良人,可是情之一字,谁能说清道明。二奶奶此次毫无缘由的将她送到庄子上,定是知晓了裴久琼和她的事儿,二奶奶不会放过她的。

裴久琼放任她被送到庄子上,且不露面,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亦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既然是因‘疾’而移居庄子里头修养,那她这场病注定是致死的。这几日,她的手脚渐渐没有了知觉,嗓子渐渐变哑,现在说话就已经很吃力了,也许过段时间,她这‘病’就蔓延到骨髓了。

“凤鸢,香姨娘院子里种着红豆的花盆底下埋着一个长匣,里面放的是三少爷给香姨娘的帕子,写的都是三少爷对香姨娘诉情的诗句。”这事儿是香姨娘自己同文意说的,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将这事儿说出来做什么。香姨娘是希望文意将裴久琼私通庶母的事儿传出去吗?不吧?她爱上了裴久琼,她盼他日后前途无量的,裴久琼怎么能被这样的恶名毁了一切呢。可她偶尔还是不甘的,明明是裴久琼先招惹上她的,说好的哪怕天地不容,也誓死不负呢。这些诺言好听,但是怎么会这么轻飘。香姨娘又有些不想自己独自沉沦在地狱里了,若是裴久琼能身败名裂就好了。

香姨娘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折磨的她头疼,她自己做不了决断,就让文意来做吧。此事端文意有没有胆子外传了。

“前日香姨娘被抬出去埋了,这秘密大概会永远的封存了。这事儿你听听过,就算了。香姨娘她也苦命,我们都一样命苦。”文意又联想到自己被下了绝子药,悲从中来。

凤鸢不在意三少爷是否和香姨娘通奸。她在意的是绛竹的死,是三少爷下的命令。

石英好歹也打了三十大板,被赶到了庄子上,虽不足以解恨,但总算也是受到了一些惩罚。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绛竹的死背后主谋是裴久琼。裴久琼是少爷,他根本不用为一个奴婢的死承担任何罪责,也许他根本就不记得他曾经命人弄死了绛竹的事儿。

凤鸢眸光微动,总要让三少爷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和庶母私通的事儿传出去,够不够他名声扫地?那她得先把裴久琼给香姨娘的帕子拿到手里。

凤鸢垂眸,陪着自怜哭泣的文意待在茶楼一个下午。

凤鸢一直在等一个时机。恰巧前几日裴久珩给了她可以在各个房行走的玉牌,今日又逢赏花宴,留在各个房里的下人都不算多。凤鸢确定,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错过了这次时机,也不知何时再能去留香院取那帕子了。

一路上很顺利,凤鸢垂眸,她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还是仰仗手里裴久珩赐下的玉牌。她辜负了少爷对她的信任……她想要让裴久琼身败名裂。裴久琼是少爷的堂兄,裴久琼闹出这样的丑闻,裴久珩说不定会被牵连。侯府应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她若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

凤鸢现在拿到了帕子,但她没打算把这些帕子交给侯府。她猜测,侯府为了名声,定会将此事压下,且将她这个知情者灭口。

“凤鸢,凤鸢。”雁回拍了拍凤鸢的肩膀。

凤鸢从回忆里抽身,她方才竟不知不觉的发起了愣。

“方才同你说话呢。”

凤鸢淡淡的抿唇,歉意的说道:“方才在想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这三章肥不肥!!!谢谢小天使们的订阅,一个个揪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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