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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儿……”
赵姬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听了嬴政这话,脸上这才有了一丝震惊的表情。
“很惊讶?”嬴政冷笑道:“当年母后在父王病重的时候在他的药剂中放朱砂,母后就这么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就死?”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怒喊出来,多年隐藏在心中的不满和愤懑同着这一声一齐发泄出来。他知道,也许自此以后,他和赵姬再也回不到当年的母子情谊。
事已败露,赵姬已然隐瞒不下去了,她伏在冰冷的地上,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崩溃。
“母后可别再说一切都是为了寡人好,当年母后用这一句不知骗了寡人多少次,如今……寡人再也不想听!”
嬴政两眼泛着血丝,手在袖中攥的死紧,他在克制,如同当年克制不去质问她一样,赵姬苦笑了一阵,才哭道:“母后何尝那么狠心就要他死,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为了孟良人的事怪罪我,我何苦要害他!”
嬴政身子一僵,“孟良人也是你害的?”
赵姬伏在地上,发丝散乱,如同一个疯子,“是,她同我争,我说过,要让你坐上太子之位,她却屡次在大王面前以我的出身为借口,她如何就不该死?”
她狂笑了几声,突然眼神一寒,“是我陷害她,中毒那事也是我做的,她阻挡我,她就该死!”
嬴政心中掀起巨浪,愤怒、厌恶、悔恨的情绪层层交叠,最终却无处发泄,若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怕早已挥剑过去,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抚养他长大的亲生母亲!
砰的一声,杯碟碎落在地,嬴政胸口剧烈起伏,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为了这个位置,你自己做了那么一场戏,自己服下那至寒之药害自己,亏我还真以为是孟良人要害你,母后,你好狠的心!”
他总算是明白了,难怪方才在殿中见她这种天气还要那种东西御寒,想是因为那时服的那些药物所致,如今诞下一子,更是怕寒。
从赵姬的口中,嬴政这才知晓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赵姬为了夺取太子之位,不惜以自己身体为代价,陷害孟良人,成功逼迫孟良人走上了绝路。
事后不久,那事被秦王察觉,不禁找赵姬对峙,秦王悔恨,自觉对不起赵良人,便要释放被自己关入祁休殿中的成蛟。赵姬自知此事已无回头之路,怕对嬴政的太子之位不利,便与吕不韦里应外合,害秦王一病不起,又用少量朱砂在他药剂中煎制,致使他最终送命。
这些事,从赵姬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悔恨之意,事到如今,她还一意孤行,认为自己的做法都是为他好,都是对的。
何其可笑!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拽在自己衣袍的手掰开,冷冷道:“母后,这里清净,也正好合适你,以后宫中之事,也不劳烦母后费心。”
“大王非要如此决绝?”
赵姬哭道:“就算母后曾经做错了事,好歹也是你母后,难道大王完全不顾母子情谊了吗?”
这话听着多可笑,嬴政转身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母后,寡人若真不顾母子情谊,刚刚那个孽障,寡人早就容不下,当年寡人之所以没质问母后为何害父王,也是想给母后一个机会,可是……寡人还是太高估了母后,自此以后,这大郑宫,寡人便不再踏足!”
此话之决绝,让赵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正要去追,嬴政早已甩袖离开,赵姬趴在石门处,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竟是一步都不曾回头。
翌日,秦王嬴政在雍城正式行冠礼,蕲年宫层层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正式祭完大秦先祖,嬴政在司礼官的安排下进行最后一项,执剑礼。
历来大秦执剑之礼应当在除了君王的最高掌权人丞相的督促下完成,可是今日,大秦丞相吕不韦却久未到场。
难不成这秦王的冠礼不能在今日完成?底下群臣纷纷腹诽。再看他们的王,似乎并不急切,如今的他已经二十有二,早到了亲政的年纪,而这冠礼却一拖再拖,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天,怎么他却没有丝毫喜悦?
嬴政当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镇定,他的心中情绪翻涌,这一天,他等了许久,只是等自己亲身到了这一步,一切表面情绪都被他深深掩埋。
忽有宫卫来报,蕲年宫外已被长信侯带兵包围,群臣大惊,料此要紧关头竟出了如此岔子,各自议论纷纷。
最终无一不将眼神投向高高在上的秦王。嬴政似是早有料到,面上的表情毫不慌张,他踏着缓慢的步子站到高台上,看嫪毐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甚至放出狂言:“嬴政,你死期到了!”
他淡漠的瞥了一眼,“嫪毐,寡人待你不薄,你如今这番做法,可是再无回头之路。”
“哼!”嫪毐冷哼一声,拿剑尖指着他,“你掳走我孩儿,还说待我不薄?”
他不提也罢,提到这事,嬴政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怎么也忘不了当时看到赵姬抱着那婴孩一脸柔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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