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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邓总说林经理的账号被盗了,那就报警吧,账号事关我们公司隐私,万一有重要资料被对手公司截获了该怎么办?”白栀冷静分析,“或者向世嘉公司递交申请书,查ip地址,查近几日所有的登陆信息源——”
“不用这样麻烦,”林念白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急切打断她的话,她勉强笑了笑,“我不想追究。”
“这事不是林经理追不追究的问题,”白栀淡然开口,“因保管账号不慎而泄露公司文件的话,也要受到处罚。”
林念白只是摇头,说不出话了。
事到如今,会议室里的人哪里有看不明白的?
分明是邓崎为了维护林念白,连这种谎都撒。
赵青山在擦汗,他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往自己的座椅上后仰。
“这事以后再谈,”邓崎面子上挂不住,也不好再继续洗白林念白,转移话题,“第四季度马上就要结束……”
白栀坐在自己位子上,忽然察觉到冷冷目光,她回看,看到沉着脸的林念白。
一个冒牌货而已。
白栀收回视线,低头看资料。
散会后,赵青山几步跟上白栀,小声提醒:“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邓总如此维护林念白?”
白栀说:“麻烦您说快点,我赶时间。”
“林念白是君白的大小姐,就这么一个原因,”赵青山压低声音,“咱们君白总裁名叫白锦宁,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当初邓总落魄的时候,是白总裁拉了他一把。这么多年来,邓总一直念着白总裁的恩情,林念白是白总裁的独女,他可不得涌泉相报?他不是偏爱林念白,是在报恩啊!”
白栀应了一声:“嗯。”
“所以啊,劝你别和林念白起争执了,”赵青山说,“咱们惹不起大小姐啊,哪天要是大小姐真恼了,回去和爸妈一抱怨——”
白栀耸耸肩:“那我也回家和我爸妈抱怨。”
赵青山盯着她,难以置信地叹气:“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倔的。”
-
这几天客房部清闲,白栀得以不用再加班,早早下班休息。
她的计划很美好,在漂亮的书房沙发上看漫画和小说,或者去找找有没有其他不带屏蔽词的网站落脚。
谁知刚到书房,就看见坐在桌前的顾维安。
白栀:“……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顾维安头也不抬:“请这个蹦蹦跳跳的小兔崽子顺手把门关上,谢谢。”
白栀抗议:“你再叫我兔崽子,我就当别人的面叫你老疯狗。”
顾维安抬头。
镜片的一半反射着灯光,另一半下是他浓暗色的眼睛。
顾维安眼尾微微上翘,很亮,不笑时也像带笑,笑时更是迷人。
当初让白栀一见钟情的一双眼睛,再见几次仍旧惊艳。
只是现在。白栀读不懂他的心思。
白栀微微抬高下巴。
顾维安低头,嗓音清淡:“随你。”
油盐不进的老变态。
白栀啪唧摔门而出。
恰好好友廖一可在此时分享自己甜甜的crush——一个她无意间在市图书馆遇到的气质美男,据推测应当是个纯情男大学生。
每一字一词都要冒出来粉红色的泡泡。
廖一可:「今天在图书馆和小哥哥对上眼了!」
廖一可:「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钟,他耳垂红了!」
廖一可:「呜呜呜他好干净好可爱」
白栀批判:「恋爱的酸臭味」
白栀:「哼」
廖一可:「哈哈哈火气这么大,顾维安没给你灭灭火啊?」
白栀:「他又不是灭火器」
廖一可:「所以,你们结婚这么久了,难道现在还是分房睡?」
白栀:「嗯呢」
廖一可回了个点点点。
廖一可:「暴殄天物!」
廖一可:「占着茅坑不拉屎」
白栀:「请礼貌用语」
廖一可:「君何故据茅厕而不出三急也?」
白栀言简意骇:「疼」
廖一可:「别说了」
廖一可:「纯情少女听不懂,纯情少女柠檬了」
表示被酸到的廖一可再度批评了白栀“拥宝而不自知”这件事,下线了。
白栀叹口气,还没有趴到桌上,就看到手机上白锦宁发来的今日计划。
白锦宁:「为顾维安送一份夜宵,需面带微笑,语气温柔」
白锦宁:「限时三小时内完成,金钱奖励翻倍,需录音频(送汤过程,总时长不得低于五分钟)为证」
顾维安晚上惯常会喝三鲜羹,这个奇怪的习惯从白栀刚认识他时一直持续到现在。
白栀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会亲自下厨房做;白锦宁知道这点,也只是让她去送。
等估摸着快到顾维安吃夜宵的时间,白栀下楼去厨房找阿姨,冷不丁与夏雅之打个照面,愣了一下。
夏雅之笑着解释:“先生让我送一份文件。”
白栀腹诽,顾维安真不愧是个工作狂魔。
她没有去打扰夏雅之,牢记自己的目标,径直去厨房。
恰好三鲜羹做好了,阿姨问白栀:“小姐,需要给您盛一碗吗?”
白栀闻着那诱人的香味,最终还是遗憾地拒绝:“算了。”
马无夜草而不肥。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从去厨房拿汤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开手机的录制按钮,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走到书房门口时,门没有关紧,她听见顾维安的声音:“……顾万生和宁元峰异想天开,以为拉拢了那些人就能阻止我进董事会,明天投票表决——谁在外面?”
白栀说:“我。”
察觉到自己语气冲了点,担心录的音频不过关,她又补充:“白栀。”
下一瞬,夏雅之打开了门,他侧身让白栀进去,一眼看到她端着的三鲜羹,笑眯眯:“白小姐对先生真用心呢,深夜不睡,陪先生熬夜,现在还来亲自送汤。”
白栀:“……”
我不是我没有我纯粹是为了钱。
顾维安站在落地窗前,衬衫齐整,看着她。
抿着唇,居高临下,没有丝毫笑容。
白栀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稍稍恍惚。
他平时和夏雅之谈工作就这种状态吗?
的确……有点凶。
思考音频还在录制中,她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端着汤朝顾维安走过去。
而夏雅之,似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微微皱眉,又摇了摇头。
白栀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过去。
顾维安看着她慢慢走向自己——或许是怕汤撒了,她脚步细微而小心(实际上是在拖时间)。
她右侧的颊边其实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只是很不明显。
现在,那个酒窝露出了一点点。
他曾在夜里亲吻过这半个小酒窝,舔过盛在酒窝中、她的泪水。
顾维安喉结微动:“怎么了?”
“顾维安,”白栀将汤轻轻地摆在他面前,温柔地问,“看到这碗汤了吗?”
顿了顿,顾维安笑:“劳烦白小姐为我送汤,我真是受宠若惊——”
五分钟到了。
白栀停止录制,松了口气。
她哼了一声,迅速端起那个放在他面前的碗,用力倒入旁侧的垃圾桶中,掷地有声:“宁愿倒掉也不给你喝!”
顾维安:“……”
夏雅之:“……”
在这种寂静中,夏雅之忽然开口:“等等。”
他从白栀手中拿走碗,仔细看着里面还残余的一点饭渣,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先生,这汤里面放了很多干百合的粉末。”
白栀:“啊?”
顾维安没有讶然,似乎对“夜宵中被掺入致敏物质”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白栀怔怔地看他。
顾维安此刻的表情就像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早就麻木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钢笔,捏在掌中:“老东西,爪子伸这么长。”
“碾成碎末,轻易瞧不出来,只剩下一点点气味,”夏雅之仔细嗅了嗅,面色渐渐凝重,“先生,倘若您刚刚喝上一口,恐怕就不能出席明天的董事会了。”
白栀:“……这么严重吗?”
“自打当年那次病后,先生就对百合严重过敏,别说食用了,哪怕是触碰都不行,”夏雅之认真看她,“白小姐,方才放下汤的时候,您一定也闻到百合的气味了吧?所以您才会变了脸色,直接把汤倒掉。”
白栀:“……我没有。”
顾维安把玩着一柄钢笔,若有所思地看她。
“这时候您就不要再谦虚了,”夏雅之动容开口,“最近先生事务繁忙,您是不是不想让先生为此忧心?您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有人对先生不利?即使发现汤里有人放百合也不说,只是装作凶恶的模样来倒掉,宁愿损伤自己在先生心目中的形象,也要保护好先生。”
白栀:“……啊?……是这样吗?”
在夏雅之心目中,她这么聪明机智且伟大的吗?
顾维安手中的钢笔在转,隔着镜片,他浓暗的眼睛似无法看破的森林迷雾。
“明日的会议对先生而言十分重要……若不是您,先生只怕——”夏雅之笑着哽咽,“太太,我衷心为先生有您这样的妻子而感到开心。”
白栀:“……”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她完全找不到头绪,只是茫然地看向顾维安。
顾维安放下手中的钢笔。
啪。
钢笔稳稳停在桌面上。
“栀子,”顾维安摘下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清明透彻,他轻声开口,“谢谢你。”
白栀:“……”
她怎么感觉,现在顾维安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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