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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境中一番往来不过须臾。
顾少白仰头直视宁湖衣,见他微讶过后神色已是如常,只微微抬手散出锁魂笼,细心将鲛珠包裹入内。
宁湖衣心下虽喜,却不形于色,信步下了台阶,来到顾少白身前立定,正欲开口,被寒朔抢先。
寒朔本是屏于人后,不欲打扰二人,接到消息,知其要紧,现身后作了一揖,禀道:“老祖,重天来报,云蕊入腹已满十二个时辰,四使陪同左右,随时候命,而今万事俱备,只待结典当日……”
宁湖衣与寒朔于同一时间接到重天传信,当即施通感之术探查云蕊情状,稍加思索,心中有了定夺,尚未出声,云睢已先有了动静。
乍闻“云蕊”二字,云睢一个激灵,拼得睚眦剧烈,咬牙吐出一口血来。
到底是神兽后裔,结界受其影响,竟让他现出些许行迹,引顾少白注目。
云睢心下不快,谁知顾少白心里也不大痛快,暗道寒朔怕是要与宁湖衣一同商量结典之事,便拂袖道了一句“不打扰了”,转身欲走,被契约之力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好他个宁湖衣!前脚才把鲛珠物归原主,即刻顺杆上爬给他看,还要脸不要?顾少白气绝,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宁湖衣却很高兴,上前一步把住顾少白的手腕,弯唇一笑,“不急,带你看戏。”
顾少白一顿,脚下禁制早已解脱,然闻宁湖衣此言,倒是不想走了。
宁湖衣护顾少白至身后,对寒朔道:“既已准备妥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呃,这……”寒朔咳了一声,迟疑道:“离月中尚有几日,阴气未足,怕是……”
“无妨,便让它今日现形!”宁湖衣话毕,见寒朔面色古怪,也知自己反常,便停了一停,略带赧色地解释道:“先前是我顾虑不周,若等到结典那日,人多耳杂,动静闹得太大,怕是不妥。以免夜长梦多,便在今日将此事了结吧。”
寒朔垂头,面色愈发古怪,暗道老祖原本定下两日后借结典之机将派内形迹可疑之人一同召入小重天,是人是鬼挨个验查清楚,方便一网打尽。如今见这器灵寻来,突然改了主意不说,竟连弟子们的安危也一同弃之不顾,若只为取消结典讨这器灵欢心,未免太过牵强。无奈老祖非要今日看人耍把戏,他们手底下这些人焉有不从的道理?便只得躬身揖下,边退边道:“是,徒儿这就去办。”
半刻后,寒朔牵来一兽,不过寻常猫儿大小,模样却怪,虬首鱼尾,形似鹞鹰,有鳞有翅,无脚。
它扭着鱼肚爬进殿内,铜铃大的眼睛寻到宁湖衣的身影,当即脱开缰绳,直冲主人而去,待看清宁湖衣身后立有旁人,蓦地一个急停,绕至顾少白脚下,仰头打量一番,似是极不服气,扬起尾巴狠狠一甩,撞得顾少白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宁湖衣背上。
鱼兽作完了恶,偏生一点歉意也无,还扭过脑袋得意洋洋地冲顾少白呲牙,而后一个翻身飞上宁湖衣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宁湖衣的脖子。
这是干嘛?争宠啊?以为自己跟它一样是条宠物吗?无不无聊?顾少白心下不快,岂能甘心示弱,立即回敬白眼一个,想想气不过,又狠狠瞪了宁湖衣一眼,恨不得剜宁湖衣一个窟窿。
宁湖衣背着身,又被鱼兽蹭得痒痒,浑然不觉顾少白的记恨,只觉正事要紧,便道了句“别闹”,抬手拂肩,将鱼兽扫落。
鱼兽落地,撒娇似地嗷呜一声,脑袋搁在地上,缓缓张嘴。
它下颚抵住地面,上颚很快高过一人头顶,口中獠牙遍布,血淋淋地对着宁湖衣,似要将人拆吃入腹。
如此异象,顾少白却仿若未见,只因心神全全被某个熟悉的字眼摄去,震得人脑子里敲钟一般哐当作响。
他说什么?别闹?语气如此熟稔,唤得人心下一荡,却不是唤我,而是在唤那头畜生。原来我在他眼中竟也与这畜生一般无二,是也不是?
顾少白胡思乱想,听宁湖衣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似乎让他当心来着,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猛地一个跌撞,被宁湖衣拽着直往兽嘴里去。
咔嚓一声,鱼兽合牙,一口将人吞下肚去,跟着翻身一旋,化作一栋小巧楼阁,四四方方,一共九层,正是宁湖衣赠予云蕊的法器小重天。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令顾少白无暇分心,只紧紧攥着宁湖衣的手,如此天旋地转了一番,终于踩到实地,尚未站稳,先被满屋的金银珠宝闪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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