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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华弦没有再去多想他们入宅子以后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是四人共同经历的,谢存自然也会去想,她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有什么事,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一个人经历的……
有什么事……
有!还真的有!
司华弦眸光一闪,忽而转向那方两人:“你们,听说过上申山吗?”
司华弦早先在街上碰巧遇见县尹出行,当时那江湖术士说什么来着?
县尹携妾室为卧病在床的正妻去上申山祈福。
但,司华弦的记忆中,却没有这座上申山。
闻言,那方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谢存下意识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司华弦简单将遇到神棍的事情向两人说了,不过刻意隐去了姻缘那段,怕谢存多心。
谢存听罢,望了望天边红月,手不自觉地扶在腰间佩剑上:“上弦之月,参贯东南,亘古凶煞之地,万千幽怨所结,是谓妖。”
司华弦一听便知,这是修仙界典籍中讲述妖人诞生的一段,上弦月夜,参宿异变之时,就是妖人始生之日。
正如仙门所建之地钟灵毓秀,清气大盛适合修炼一般,妖山所在之地主大邪,妖气大盛,自然也孕育出了一代代非人之物,其实也是天道有常。
“上申”与“上参”同音,司华弦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如今思索一番,倒也觉得勉强可以解释得通,便脱口而出:“妖山。”
谢存不置可否,但眼下这境况,只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没有人会主动跑到妖山上去,是以这“亘古凶煞之地”究竟在何方,是何模样,皆无记载。
不过仙门之中有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向着红月而行,渐渐会走上一条铺满红色花朵的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尽头红月升起之地,便是妖山。
当然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无凭无据,自然不可深信,不过即使是传说神话,也会有依其塑造的故事原型,这个寻找妖山的方法,就是从他们昆吾门中流传出去的。
但这同时,是门中禁忌,头一个主动上妖山的人,是昆吾门的叛徒。
在场三人都或多或少听过这个传说,如今事态严重,苏散寒下落不明,既已推想至此,倒也不妨一试。
三人并肩,面向红月的方向,直直向前走,遇到墙也不躲不避,不约而同地撞了上去,然而三人谁都没有真的撞到墙,短暂的黑暗过后,一条血红血红的路呈现在三人脚下,道路尽头,一轮红月愈发妖艳招摇。
司华弦抱着剑,仔细打量四周,这路上满是腐烂的花瓣,依稀沁出血一样的汁液,两侧有灯凭空飘浮,惨白的灯光与花海相映,莫名显出缱绻妖佞之色。
司华弦用鞋尖点了点黏软花瓣,确定其下坚实有路,正欲偏过头告知身后一直沉默的两人,眼风一瞥不由一愣——人不见了。
司华弦看着身后空空荡荡、一望无际的血红之路,伸出一只手摸了几把,微凉的空气从指缝间流过,她捻了捻指尖,蛮不在意一挑眉梢,转过头大摇大摆地向红月之下的幢幢黑影进发。
妖人头领斜玉匿在半山腰某殿宇中,缓缓摘了头上斗笠,先前被黑纱掩住的一张脸斯文秀气,乍一打眼,还以为是谁家久病在床的文弱公子,他俯瞰着司华弦逐渐放大的身影,苍白唇角微微一勾,复又转过眼去瞧倚坐在门边的苏散寒。
苏散寒垂着眼,双手被缚在身后,一腿盘起平放在地,另一腿支起,膝头护在胸前,仍是一脸恬淡,似乎完全没有因被掳而生愤怒羞恼,但他坐在那里的姿势却暴露了他的警惕戒备之心。
斜玉噙着笑,斯文开口:“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对吗?”
恍如入定的苏散寒猛地一抬眼,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自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能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可是刚刚,那个人的声音分明清清楚楚地进入了他的双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不能保证自己真的是听见了,因为他已失去这个感官太多太多年,他已经忘了“听见”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自己的确明白了那人表达出的意思。
斜玉看着目瞪口呆的苏散寒,唇边笑意渐收,那一脸斯文模样被血红月光映得无比悚人:“你知道的,他们又见面了……管好自己的嘴,姓谢的那位不能毁约。”
苏散寒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斜玉,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好在,斜玉并没有刁难他的意思,他还要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斜玉的衣摆从苏散寒的肩头掠过,苏散寒默了一瞬,微微侧过头向门外一望:这殿宇当中架起一层平台,平台沿殿周向殿中探出一圈,修有六七个小房间,苏散寒就在其中一个房间内,殿中隐约有蓝光透出,苏散寒一抬下巴,就瞥见了殿中央的一道巨大法阵,中有一人悬在当空,苏散寒一见便是一惊,气息乱了分寸。
立于一层,本背对着苏散寒的斜玉若有所感,缓缓回头,目光如银钩一般钩上了二层那道小门的门框,苏散寒倚在冰凉的墙上惊魂未定,只听殿中悠悠传来一句:“偷听偷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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