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大小之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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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桐说，“她有你呢。”</p>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因为‘怎么了姐姐’而不舒服——在孟时的意识里，你找我，一定是你有问题，那么我能帮你什么？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自觉的，自信，甚至可以说——居高临下。</p>

温桐心想，刺自己的是该死的，敏感、脆弱的自尊。</p>

她再一次认知到——他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p>

孟时说，“这歌存在电脑里了，我回去发给你。”</p>

温桐没有拒绝，问：“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又想当什么？”</p>

孟时反问：“你觉的我是什么呢？”</p>

温桐想了想，说：“不知道，你变化好大。”</p>

孟时笑道：“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扶摇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这是飞。</p>

蝉，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这也是飞。</p>

所以是什么并不重要，归根结底只是大小之辩而已。”</p>

温桐楞了楞，问：“大小之辩？”</p>

孟时说：“就像小孩拿一杯水，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倒进去，放一片树叶在水面上，用嘴呼呼吹，喊着大风来了，就可以玩上一整天，</p>

你用大人的目光来看，这小孩傻乎乎的，这有什么好玩的？但对于小孩来说，其实他和大人做生意赚一千万一样快乐，</p>

这就是大小之辩，没有谁对谁错，大人、小孩，快乐的程度是一样的，方式不一样而已。</p>

所以大鹏鸟也好，小鱼、小鸟也好，是什么不重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什么能让自己快乐，很重要。”</p>

温桐沉默。</p>

孟时问：“姐姐，人活一辈子图啥？”</p>

温桐喃喃道：“图啥？”</p>

孟时说：“图一乐。”</p>

温桐苦笑：“你说的容易。”</p>

孟时往边上走了走，在一家剪纸店的墙边蹲下，说：“我老家是个小农村，有一间晚青留下来的老宅，现在只有阿嫲一个人住，</p>

你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到院里，左边以前是一口水塘，现在填平搭了一架丝瓜，</p>

瓜架边上放着石磨，洗一洗，再让做木匠的姑父弄个架子就能用，</p>

抬眼，宅子瓦片刚翻新，</p>

往前走是开放式的大厅，推开正面左边的门，从土灶后面绕到杂物间，</p>

伸手在木墙边拉一下绳子，灯亮了，中间有一张矮梯子，</p>

爬上去，推开挡板，屋顶上搭了个小露台，放着一放躺椅和一张琴椅，</p>

你坐下，清风拂面，竹林在眼前摇曳，松鼠嘴里塞满了偷来的花生从面前跳跃而过，一溜烟爬到不远处的树洞里，</p>

掀开蚊帐，从正面的梯子往下爬，右边是一口冬暖夏凉的宽口水井，</p>

你放一个西瓜到旁边绑着麻绳的木桶里，把木桶浸没入井水，</p>

水井边有一条小路，从小路穿过竹林是七分地，</p>

稻子已经割完，剩下稻草被扎成一个个小帐篷模样伫立在田里，等着晒干，烧成养料，再次回归土地，</p>

沿着田埂一路往上，不到五分钟是一条水位刚刚过小腿的小溪，</p>

你赤脚趟过去，沿着水泥路走几分钟，山脚下有一间小道观，道观平日里没人，从外面落着锁，</p>

你探头往里看，观里一面供着玉帝，左右站着四大天王，神像的对面是戏台，每到四八月村里供奉神像，就会请戏班来唱戏，一到这个时候，各种卖炸肉饼、油盔、馄饨、牛肉羹的商贩就聚集在道观外面，</p>

晚上天刚擦黑，老人小孩纷纷出发去看戏，头场加演一般是西游记，不用什么剧情，就扮上孙猴子把跟头从这边翻到那边，赢一个满堂彩就好，孩子们看完这个，三五成群，开始挑零嘴、买吃食，一通吃喝，心满意足的跑回家去，</p>

道观的左边有一条上山的路，半山腰有几间废弃的房子，据说是很久以前的老学校，</p>

沿着老学校往里面走，是阿爷留下的十来颗桃树，五月桃，脆的，</p>

桃树对面那座山以前种过茶，现在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茶树还在，只是没人管，野了。”</p>

“半面山，花千百块就能租一年。”孟时絮絮叨叨的说着，然后问一直沉默的温桐，“姐姐，你要去吗？”</p>

温桐沉默。</p>

孟时笑道：“你等我赚二十万吧。”</p>

温桐说：“好。”</p>

对于孟时来说，赚二十万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p>

而对于温桐来说，想明白、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然后抛掉束缚，坚定的往她想要的方向走，很难。</p>

孟时不能说，不想说、也没有立场说，别管你那吸血的家人，别做扶弟魔！</p>

“二十万”孟时随时有，但这需要温桐先开口。</p>

电话挂断，孟时站起来，管斌凑过来，说：“我跟你去吧。”</p>

孟时歪头看他，“去哪？”</p>

管斌说：“你老家啊，你十一不是要回去一趟，再去上都，我刚好和你一起就当是旅游，也回学校看看老师。”</p>

孟时给了他一脚，“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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