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归去来兮（3、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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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的原计划是从河州直接转去四九城。</p>

管斌把剧本带回去到现在快十天了，秦轻雪等孟时回京城，已经快等疯了。</p>

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开，她几天前就杀到上都取孟时首级了。</p>

孟时站起来接过包，看了眼隔几排座位上呼呼大睡的任虎，又一屁股坐下。</p>

虽然温桐的事，用一个朋友，想在农村住一段时间，和年哥交代过了。</p>

但到了这里，又觉的不差这几个小时了。</p>

还是送到夭山，心安。</p>

听老舅说语保工程的工作小组已经到了夭山，村里为此还专门请了一帮越剧团来唱戏。</p>

村里青壮年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剩下的一众老人小孩和聋子坳道观里的神像，应该快十年没看过戏了。</p>

聋子坳是两座山交汇的一个坳口。</p>

坳里山体背阴，两面种满了杨梅树，村里现在的用水就是从里面引的山泉。</p>

供神像的观，在坳口，左边的是山里出来的溪，右边是进山的路。</p>

戏台在观里。</p>

戏台正对面是大殿。</p>

戏台高，大殿高，中间低的天井摆上条凳就是人坐的地方。</p>

童年记忆里，每逢唱戏，观外就会来一帮人卖小吃、馄饨、面条、炸物。</p>

孟时最喜欢的是用醋浸泡的白萝卜，撒上香菜，用竹签插起来，又酸又甜。</p>

想着想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不晚上去看戏，明天再走算了？</p>

不过一想到让秦轻雪再等一天，可能会被鲨，又打消了念头。</p>

这暴躁憨批看过剧本知道题材后，已经把上的瑜伽冥想课都还给老师了，现在全靠“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维持，要是再折腾她，估计要炸了。</p>

温桐看孟时出神，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为什么这么帮我。”</p>

孟时笑，“我……”</p>

温桐打断他，“别说二十万是彩礼钱这种话，我虽然不聪明，但这种事还是看的明白，你不喜欢我。”又补一句，“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p>

孟时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过身面对她，诚恳的说，“你像我妈。”</p>

“我……”</p>

温桐她心里想过一万种可能，但怎么都没想从孟时嘴里蹦出来的是这玩意。</p>

孟时继续说，“你和我妈一样，明明有一颗温暖的心，却用厚厚的外壳把自己伪装的很强硬。”</p>

温桐低头把放在膝盖上的耳机拿到手里，“别说的自己很了解我的样子，女人的心思你懂什……”</p>

“不过你比我妈惨，夏琴同志没了爱情，至少还有亲情，即便我去四九城那段时间，也有我外婆心疼她，舅舅照看她，舅妈时不时陪她聊天，</p>

你什么都没有，老爸把你当提款的工具人，一直养着的亲弟弟，还不如我和你亲……”</p>

孟时叹了口气，轻轻把手放在温桐头上，温桐僵了一下，然后就听他轻声说，“而且你现在还欠了我二十万的外债，哈哈哈，太惨了，泪目，……嗷……”</p>

温桐闭眼深呼吸，一脚跺在孟时脚面上。</p>

这货不擅长熬心灵鸡汤，但对于怎么破坏气氛炉火纯青。</p>

温桐带上耳机，里面小桥奶声奶气，可可爱爱的唱，“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星天……”</p>

她瞄了眼旁边这货，觉的这句“向星天”改成“向西天”，把这货送去见佛祖才能镇住吧。</p>

……</p>

即将到达阳江的播报声中，孟时起身去拍醒了任虎。</p>

“嗯，到河州了吗？”</p>

任虎太累了，学习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实习”加学习。</p>

他为了跟陆成康剧组的摄像学点真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当“牲口”了。</p>

行业里有句话叫摄像灯光不分家，但其中一些门道跟魔术一样，人家不说，光靠自己想，很难琢磨透彻。</p>

任虎是从灯光助理开始干起，做学徒的时候，现场师父并不教东西，他能做的大多数是搬东西这样的体力活。</p>

哪里该放什么灯加什么样的色纸，这些都是师父来，他会偷偷记下师父的灯位图，回去思考为什么要这样打灯。</p>

师父看到了也不拦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想不明白，好多灯位都是过了一两年才搞懂为什么这么做。</p>

任虎时常会懊恼自己当初年轻气盛，放不下面子端茶递水，拉不下脸提着礼物上门，浪费了很多时间。</p>

所以对孟时给的到陆成康剧组学习的机会，看的很重，他觉的自己要是没学到点东西，对不起孟时。</p>

任虎旁边的人在河州下车了，孟时在空位子坐下，</p>

“任哥你跟温桐在夭山待一段时间吧，把嫂子也接过去，温桐有想法了，你就帮她拍拍视频，没事的时候跟嫂子到山上海边逛一逛，就当在农家乐玩，放松一下。”</p>

“这都哪跟哪啊？”</p>

任虎清醒后听孟时嘚吧了一堆，手下意识去摸烟，想要冷静一下。</p>

“在车上呢，别迷糊。”孟时赶忙给他按住，“你在夭山待一段时间，帮我调教个人，教他怎么用相机，就固定机位长镜头，加写景的空镜头就行，然后就回京城接手《极道女团》第二季的导演。”</p>

年哥明年开年就结婚了，老是打零工也不是事，让他跟着温桐混吧。</p>

孟时有预感，温桐会出息。</p>

“我哪行！”任虎急的人都坐不住了。</p>

他刚萌生从灯光转摄像的念头，这才刚摸到门里，怎么一下子就让当导演了？！</p>

“你别说话，听我说。”孟时一下给他按回座位上，“这几天我把分镜头剧本都画好了，你带了去，没事就看看，你在剧组待的时间比我看过的电视剧都长，我行，你为什么不行？”</p>

“影视这行，它不能这么比……”</p>

任虎还想说。</p>

“就这么定了。”孟时瞪他，他老实了。</p>

别看他年纪大，按辈分，按情理，孟时才算是他的领路人。</p>

而且孟时是真的给机会。</p>

话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识抬举了。</p>

看他消停了，孟时继续说，不过话题就不是很正经了，“嘿嘿，村里晚上没事干，你和嫂子争取明年抱上孩子。”</p>

任虎结婚晚，他今年三十一，去年才结的婚，孩子还没要，隔三差五接到老家催生的电话。</p>

任虎拿这货没办法，无奈的点头，“教人摄影没问题，《极道女团》拍砸了别怪我。”</p>

孟时眼都不眨，“你是导演，不怪你怪谁，怎么，还想我给你背锅？”</p>

“……”</p>

任虎现在很想抽烟，巨他妈想。</p>

……</p>

“你和良载阿公在院里摆电视的石磨还能用吗？”</p>

温桐往里面挪了一下，把外面的位置让给孟时。</p>

“让年哥做个放磨的架子，应该还能用吧。”孟时坐下去，感觉到了她体温的残留，说实话没什么暧昧，坐别人坐热的位置感觉挺变扭。</p>

温桐掰着手指头说，“我想好了，书上说，人生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我想从最苦的事开始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