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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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斌起身开了落地窗，又到厨房拿了瓶冷萃咖啡，这才重新坐下，继续看试镜录像。</p>

——</p>

孟时说，“我觉的你可以再尝试更多一些。”</p>

“更多？”于楚如的表情有些困惑，她不明白孟时是什么意思了，“再外放吗？”</p>

“不，不，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的意思是，玄奘是孙悟空打死的，孙悟空五百年前是什么做派，她很清楚，所以她试图复活玄奘，会带来什么后果？会给龙宫带来什么后果？这个问题，小白龙有没有想过？”</p>

于楚如沉默。</p>

孟时又问，“如果她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会带来哪种后果，那她对父亲说‘您自己要保重’是什么情绪？没有意识到，说这句又是什么情绪？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小白龙对玄奘的爱情之外，更多的去考虑，她和龙王之间的亲情？”</p>

于楚如眉头皱了起来。</p>

——</p>

和她一样表情的还有屏幕前的管斌。</p>

管斌和孟时合作过，知道他的思路极其清晰，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明确。</p>

这货压根不会有这些问题，他会直接说，我想要什么效果，你给我演。</p>

所以他问余楚如这么多是故意的。</p>

“这货在干什么？”</p>

管斌疑惑的嘀咕了一句，突然发现镜头和于楚如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很多。</p>

他看了眼视频时间，伸手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开始，然后倍速播放。</p>

果然，开始的时候于楚如是整个上半身出镜，随着她每一次尝试不同的表演方式，镜头都会缓缓的往前推。</p>

现在四分钟，镜头已经只能拍到她胸部位置往上了。</p>

这个过程很缓慢，而且是在他注意力被余楚如的表演吸引的时候进行。</p>

还有，孟时说话的声音好像也在随着镜头一起变近。</p>

意识到这一点后，管斌马上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迎面袭来。</p>

这视频似乎不仅仅只是“试镜录像”那么简单。</p>

——</p>

于楚如经过快十秒的思考，终于鼓起勇气问，“您认为该怎么表现？”</p>

“这样吧，咱们把两种情绪都来一遍，对比一下，你觉的怎么样？”</p>

“好的。”</p>

第一遍于楚如面对镜头说‘您自己要保重’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躲了一下才又恢复坚定，这是她知道自己讨要定颜珠救玄奘，会给龙宫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心里有愧疚，但依旧选择了救玄奘。</p>

孟时马上又让她再来一遍。</p>

“您自己要保重！”这次于楚如满含泪水注视镜头。</p>

这是她认为救玄奘只是自己的奋不顾身，一往无前。</p>

孟时说，“用最开始的内敛情绪，结合对父亲的愧疚试试？”</p>

他开始不断将于楚如的各种表现形式组合，让她尝试。</p>

“不对。”</p>

“差点。”</p>

“感觉可以更好。”</p>

……</p>

和之前于楚如表演结束，都会得到赞美不同，现在每当她表演进行到一半，都会被打断。</p>

几遍之后，于楚如有些急躁的拨弄了几下头发，台词念的已经不稳了。</p>

“停一下，你想的太多了。”</p>

孟时这句话说出来，于楚如明显慌乱了一下。</p>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抬手想摸一下，手指伸到下巴，孟时说，“放松，你太紧绷了。”</p>

“嗯，额……”于楚如的手缩了回去，点头，张嘴只发出了两个干瘪的气音。</p>

——</p>

管斌的情绪被她的表现带动，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干痒。</p>

但他被缓慢又坚定的镜头推进，牢牢的按在椅子上，忘记了去拿桌上的冷萃咖啡，只是费劲的咽了下口水。</p>

“这样吧。”伴随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一个人从镜头后面走了出来。</p>

管斌听着孟时已经近到犹如耳语的声音，和稍稍有些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画面里，于楚如抬头仰视，无措的将手指插入头发往后梳了一下。</p>

镜头后面走出来的人，径直走到于楚如身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按动。</p>

孟时的声音，轻柔、关心的说，“放松，放下你脑子里所想的一切，我们再来一次。”</p>

他说话的同时，那双手一点点往下摸去。</p>

随着手的动作，于楚如整个人都僵硬了，她眼珠往上看，又垂下，磕巴着说，“他他死了，被……”</p>

“孩子，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嫁做天庭的妃子，会比驮一个和尚万里跋涉难么？”</p>

孟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于楚如声音干涩，“你不会懂的。”</p>

“无论如何，你这次来，能不能不要走了？”</p>

伴随着孟时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一个圆润的下巴轻轻靠在于楚如的头发上，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在她锁骨上摩挲着往下探去。</p>

“您自己保重！”</p>

于楚如面无表情的偏了一下头，猛地将双手抬起，扼住身后人的脖子，将身后人扑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p>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储存卡里的第一个视频就此结束。</p>

管斌没有去点第二个视频，站起身甩了下发麻的手脚，缓缓的走到阳台蹲下点了根烟，等尼古丁伴随着冷空气一起被抽进肺里，这才逐渐的平静下来。</p>

他很清楚的知道，站在于楚如身后的人不是孟时。</p>

从身高、手指、肤色来看，那个人应该是女生。</p>

这个所谓的试镜录像，是一场戏中戏。</p>

孟时声音出镜，演了一个利用指导演戏来“潜规则”演员的导演。</p>

那句“嫁上天庭，怎么会比驮和尚西行难”，可不就是“陪我睡一觉，怎么会比你苦苦找资源难”。</p>

于楚如则演了一个叫于楚如的新人演员，然后又用这个角色，炫了一把一场戏究竟能有几种表现手法。</p>

而且通过最开始的打光所投射出来得扭曲的影子，那几个急躁又克制的眼神，以及最后敏捷迅速的扑击判断，演员这层外衣下面，还藏了一个设定。</p>

对于楚如来说，这是一场戏中戏中戏，她最少有三重身份。</p>

而最恐怖的是，这八分钟是一镜到底。</p>

管斌已经没心思去想，孟时拍这得罪人的潜规则，想要干嘛，会惹多大麻烦了。</p>

他被于楚如用八分钟，打的魂魄离体，怀疑人生，感觉自己所谓的有追求，在天才面前，只不过是“被安慰的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