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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来了尚书府,他也看到了她,她越发的明媚动人,越来越会利用她的外貌去蛊惑人心,他毫无幸免的再一次迷失在她的跟前,灼灼茶花下,他头一回鼓起了勇气,想要拉起她的手,想要吻她。
不去在意她是谁,只想和她逃离这里,想和她单独的呆在一起,想知道曾经印在自己唇上的那股温柔,是不是还在,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感觉。
可后来都被萧霜打乱了。
再一次相见,她来是为了白御海,他见她流泪,他心痛,可他心痛的并非只是她的伤心难过,而是,在她的眼里,是真的没有了他的影子。
她彻底的变了。
可即便是她变了,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些年自己在她身上寄托的思念和痛苦。
他答应了她会帮助白御海,其实,不用她来求他,他也会答应的。
走之前,他送给了她一盒熏香,那是他曾经去白家时携带在身上,住在白御海的院子里时,他就是点的这种熏香,她说她也喜欢那个味道。
但后来的阴差阳错,没能让他履行承诺,没能让人给她稍过去。
这次,他总算是有机会给她了,还是当初他们都喜欢的那个味道,他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能闻到她身上原来的那股清香。
那时候的她眼睛心里还有他。
但事实证明,所有的相守和默默地等待,到最后都只是他在痴心妄想,对于她来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以,她才会不介意当自己的嫂子,也从来不在意他的心里会不会难受。
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靠着他脑海里的记忆去思念,每日相思,终是日久成疾。
他没有忍住,找了白御海,对他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疯魔了。
为了她而疯,为了她,他生平第一次做了亏心事,他去报复了萧霜,所有对她不好的,与她做对的人,他都会记恨。
那时候,他也想过,若当初在白婉儿嫁给萧靖琛之前,他能拿出今日这勇气出来,或许他们的结局就不会今日这般让他痛不欲生。
与白御海坦白完的第二日,萧靖琛去找了他,同样是在醉花楼,他发现,萧靖琛只需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能让他无地自容。
萧靖琛才是白婉儿的夫君,而他什么都不是。
“你已经放弃了一回,不要再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她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抛弃。”萧靖琛对他说道。
韩文郎跟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好几回,借着一股酒劲儿,韩文郎抓住了萧靖琛的衣襟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抛弃她?”
萧靖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回答的异常干脆,“因为,我不会放手。”
其实从萧靖琛进屋的那一瞬间,韩文郎知道自己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他都败了。
比不过萧靖琛的官职,如今看来连对白婉儿的爱,或许都比不过,至少,萧靖琛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当年,他却选择了放手。
萧靖琛找过他之后,他更加没有机会见到白婉儿。
在他呆在家里肚子舔着伤口颓废的时候,他听到了白婉儿去了北城的消息,又听说了洪灾的事。
他还是放不下她,白婉儿出发的第二日,韩文郎便只身一人追了上去。
从白婉儿最开始走的路线出发,他找到了白御海,他帮着白御海四处张罗铁匠,打造出了白婉儿想要的东西,为了赶时间,白御海先去了前方,韩文郎则是留下来,继续负责联络铁匠。
只有在路上的时候,他似乎才能感觉到了自己离白婉儿的距离近了一些。
她走在前方,他沿着她的脚步紧追而上,每过一个村子他都会悄悄地向当地的农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位长的很好看的夫人。
有见过的有没有见过的。
“你是说那位长得像神仙的夫人?她还来过我家里。”一位农妇说起这事来,一脸的得意,回头指了指屋角的那张藤条编制的椅子说道,“当初她就是坐在那里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我家男人们带着官兵都下田挖水渠去了,那位夫人就坐在了我家里烤了一阵子火。”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夫人。”农妇说完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小伙子我看你也长得俊。”
韩文郎在一片哄笑声中,问了一声,“我可以坐坐那椅子吗?”
“可以,你随便坐,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山上割下来的藤条,自己做的这么一张。”
那一夜白御海就歇在了那户农家,没去睡床,就坐在那把椅子耷拉着脑袋睡了一夜。
第二日农妇起来,韩文郎已经走了,在椅子上搁了几两银子,让那农户兴奋地直锤胸,嚷嚷着要去山上割藤条多做几把椅子去卖。
韩文郎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遇到没有见过白婉儿的人家,就会被人开玩笑,“是不是惹媳妇儿生气了,把媳妇儿气跑了?”
“见笑了。”韩文郎笑了笑,很是享受旁人嘴里的那句媳妇儿,本就应该是他的媳妇儿,如今也确实是因为在生自己的气,不想再见他,不再爱他。
“这女人就得哄,大雨天的从家里跑出去,肯定伤透了心,要是追上了,你就好好的哄哄她,说说好话,别顾着自己面子了。”这次同韩文郎说话的是一位庄家汉子。
“她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两年前。”韩文郎埋头着苦笑。
两年前,她嫁人的时候。
韩文郎说完,那庄稼汉子傻傻地愣住,如雕像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也真是太迟钝。”
“但愿你还能找得到吧。”那庄稼汉子看出了韩文郎的情绪低落,也好心的安慰了他一句。
从农家的屋里出来,再次踏入了风雨之中,韩文郎自己也不能确定他能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不是他要找的白婉儿。
一路上白婉儿的脸都在他的脑海里,寂寞的时候去想一回,摔倒在雨中的时候,去想一回,看到前面稀泥里被踩出来的脚印时,他也能去想一回,那中间是不是也有白婉儿的。
从京城出发,韩文郎就没有停止过去想她,脑海里白婉儿的模样,千变万化。
单纯的,妩媚的,热情的,冷漠的。
最初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抬头,他都能记的清楚,脸上的风情和嘴角浅浅地笑容,他都记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些画面就开始渐渐地模糊了,直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浮现白婉儿的冷漠,和她施了媚态的笑容,剩下的就只有那双剪了秋水的眼瞳,和十六岁那年,他初见她时的单纯模样。
那双眼睛里有对他的爱慕之光,他喜欢她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身边,其实,她一进屋,他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戳穿她,因为他喜欢她的靠近。
韩文郎慢慢地有了一种,用手背去触碰唇瓣的嗜好,白婉儿初次留在他唇瓣的柔软,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且还记得越来越清晰。
他敢确定,从那以后,在这世上,他再也没有见过比她的唇瓣还要更柔软的东西。
离北城越近,韩文郎的脚步就越沉重,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离心底的那个真相越来越近。
最初发现时,他强烈的去抵抗,将那抹随时都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感觉强硬的压下去,不敢去想。
可无论他怎么去压制,内心最真实的东西,却骗不了他。
走完了白婉儿走过的路,到了北城,站在北城的城门口,他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她之后,会说些什么,又或者说,这一路走过来,其实,他才发现,他想要见的白婉儿早就在她十六岁,嫁给萧靖琛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残留在他脑海里,关于白婉儿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十六岁那年。
她眼里还有他的时候。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清香味的时候。
他爱的是十六岁的白婉儿。
韩文郎跌坐在路边,仰头瞧着城门,内心在那一瞬间崩溃,他抱着脑袋将自己蜷缩在一团,嘶哑了的痛哭。
为他这些年来压抑的感情而哭,为了当年自己对她说的那句,“等我”而哭,又为了今日他要放弃而哭。
他的爱早就在两年之后的梅花阁,看到白婉儿眼里那抹陌生的冷意时,其实就已经没有了的。
那不是她,不是自己熟悉的她,也不是他苦苦熬过了两年,一心等待着的那个她。
而他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在白婉儿穿着嫁妆对着他哭到肝肠寸断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结束在了自己的优柔寡断里,结束在了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里。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干净的东西,并不是身体,而是内心,他对白婉儿的爱,从来都是干净的,怎可能会配不上她。
韩文郎到了北城,全身已经是狼狈不堪,加之蹲在路边哭的惨痛,以至于白婉儿屋里的嬷嬷从他身旁经过时都没能将他认出来。
与来时的模样不同,从北城回去时,韩文郎就如北城街边的乞丐一般,泥土沾了一身,眼珠子里没有了半点神采,似乎所有活着的勇气都在到了北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内心之后,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浑浑噩噩地照着原来的路,韩文郎又往京城赶,此时他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他的婉儿早已经不在了。
每每走上一段,韩文郎就会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一阵子,跟前白婉儿十六岁那年的那张脸,时而哭而是笑,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笑的时候,跟前白婉儿的脸是笑容,自己哭的时候,白婉儿也在哭。
韩文郎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嚎嚎大哭。
她是爱他的,
可他却把她弄丢了。
然而韩文郎并不知道,白婉儿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原主白婉儿,这辈子除了他没有再爱过其他人,
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还是韩文郎。
她对他的爱,从未变过,如今之所以变了,不再爱他,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白婉儿,而是芯子里换了一个人。
值得安慰的是,在原著中,白婉儿死,韩文郎都没能发现自己的真心。
但在这一世,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
回到京城的韩文郎越发的沉默,自我封闭,在来年的春季里,他与白御海一通金榜题名,进宫为官,成了一名吏部的七品官员,正好符合他沉寂下来的性子。
两年后,韩文郎成亲了,但遗憾的是,到死,他跟前都没有一个子嗣,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他的妻子,留在他心间的就只有那一道柔软的吻。
韩家不得已,后来在宗亲家族里,领养了一位孩子过来,韩文郎取名为,铭悔。
悔恨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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