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取名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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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瑞甘猫耷拉着大大的耳朵,平时光滑柔顺的黑白渐变色.猫毛被污水凝结成片片斑驳的块状，一张甜美的小脸糊着什么脏乎乎的东西，看起来花不溜秋的。

真不知道它在魔物收容所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这副德行。

还能自个儿记着路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回来，也挺不容易的。

看来除了脸皮厚外,莫瑞甘猫在方向感上的天赋也比伊莱胜之一筹。

“这猫……真的很像我。”伊莱咕哝着感叹。

纵是伊莱不说，维尔利也觉得越看越像。

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那时他托凯特琳娜把伊莱送去勇者宿舍,不到半天人就溜了,下次出现就是在他这院子的墙上，说什么以为这里是新手村的外墙,意欲翻墙出逃。

——明明连墙都坐不稳。

昔日情景仍如刚发生过一般历历在目，当初那个执拗说着要走,有着倔强眼神的小勇者却变成了如今这个会抓着他的衣角让他不要把自己赶走,为了送他礼物认真去挑战娃娃机的少年。

孩子长大了,老父亲两行泪。

于是维尔利老怀大慰地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瞅着自家的勇者，直把人瞅得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才挪开视线。

“怎么办，再给送回去吗？”

维尔利用下巴比比花丛下缩成球状的毛团团。

说是毛团团都勉强,这会儿的莫瑞甘猫看上去就是坨破毛绒球。

伊莱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伸出手。

莫瑞甘猫委委屈屈地发出喵呜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伊莱倒去，小脸撞在伊莱的手心。

小猫柔软娇弱的身躯颤颤发着抖,相接的部位只传来淡淡的体温，不明污渍纠缠而成的硬块有些咯手，愈显狼狈。

像是被蝴蝶亲吻,又像是天使的羽毛坠落在他掌上。

伊莱心头一突，沉吟许久，他转首朝维尔利望去。

“它身上好凉，我们给它洗个澡，可以吗？”伊莱踟躇地提议。

维尔利见了也心下不忍，同意道：“把它抱进来吧。”

伊莱轻柔地抱起猫，维尔利过去检查了小猫的全身，所幸狼狈归狼狈，并没有再添新伤。

小猫毛发上沾到的不明污渍一部分是泥灰，一部分是面粉奶油的混合物，尾巴尖还扫到了几粒猫砂。

维尔利的脸黑了黑，捏捏小猫的后颈：“你真不是调皮捣蛋被赶出来的么？”

莫瑞甘猫轻轻抬了抬下垂的尾巴，两耳后移塌成了飞机耳。

心虚紧张的表现。

见此维尔利不再落井下石，让伊莱把猫抱到到二楼的浴房。

维尔利在盆中放了小盆热水，并把莫瑞甘猫放进木盆，伊莱则取来了干净的毛巾。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给莫瑞甘猫洗澡，之前都只是用温水打湿的毛巾给猫擦过一遍身体了事。

几乎所有的猫都是怕水的，对水的恐惧深深写在了它们的基因里，即使莫瑞甘猫严格意义上讲并不能算作猫科，在碰到水的那一刻，它也和寻常的猫一样浑身僵硬，如临大敌。

旋即，它爆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猫叫声。

“喵嗷——！！！”

莫瑞甘猫爪子一抖，全身的毛都炸了，几乎是腾地的一下弹跳起跃，并在同一时刻张牙舞爪地挥动起它的四只爪子用以反抗，如同下一秒就要死去那样豁了出去。

维尔利早有预料，死死扯着猫的后颈皮将其压制，纵使如此手臂上也被猫挠了几道爪痕，很快就由白转红了。

维尔利的头顶摇摇晃晃地冒出一个鲜红色的“-1”。

似曾相识的场景。

“维尔利……！你没事吧？”

伊莱惊呼着丢了毛巾来帮忙。

维尔利甩了甩被水沾到额前的头发：“不用管我，按住它后面。”

这点小打小闹的抓伤，和伊莱的爆炸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伊莱忙依言动作，出手钳制住猫的下半身，维尔利顺势给猫身上浇了几瓢水。

热水顺着猫毛流下，冲刷出一条浑浊的河流，本是毛蓬蓬的一只猫，刹那间摇身一变为瘦骨嶙峋的可怜虫，对比强烈。

“它怎么这么瘦？”伊莱瞪大双眼。

“长毛动物都这样，体型全靠毛撑起来的。”维尔利说。

伊莱摸着掌下不盈一握的猫腰，害怕弄痛小猫，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减轻。

莫瑞甘猫似乎不明白以往对它宠爱有加的伊莱为什么会和维尔利一同折磨它，它挂着睫毛上的水花哀怨地注视着伊莱，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制松了几分，立刻继续起它的狂乱舞动。

一时间，浴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啪啪啪啪和喵喵喵喵，间或夹杂维尔利和伊莱的喘息与谩骂，直持续了半小时之长。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把莫瑞甘猫搓洗干净了。

和两人斗智斗勇半小时，莫瑞甘猫的体力差不多消耗殆尽，何况洗都洗完了，它也无意多做徒劳的挣扎，索性两脚一踢，两眼放空，死鱼状瘫着任由维尔利折腾。

维尔利用毛巾擦干猫身上的毛，刚要把猫丢给伊莱，让伊莱抱着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一抬眼，忽的微微失神。

莫瑞甘猫挣扎时撩起的水花泼洒在两人的衣服上，打湿了两人半边身子，伊莱穿的衣服布料轻薄，被水一浸立时呈现出半透明的模样，显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光洁肌肤。

偏偏伊莱对自己的春光大泄毫无所觉，因为湿透的衣服贴着皮肤着实难受，他正皱着眉头拉开宽松的衣领，使浸湿的部分远离胸口。

从脖子起始到胸膛为止，伊莱身上该看的不该看到的部位就这么门户大开地展现在维尔利面前。

白生生的，呃，还有点粉嫩嫩的。

维尔利的脑子难得迟钝了一回。

他现在就一个疑问，深深地困扰着他。

——这件衣服谁买的，为什么那么宽松。

太伤风败俗了，欣赏不来年轻人的审美。

按理说伊莱的果体他都见过好几次了，甚至上手帮人洗过澡，对于这种场面他理应见惯不怪，习以为常才对。

若说是湿身的缘故，伊莱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次数也不少，他看了也没觉得怎样。

大概是伊莱的动作有着引人误解的嫌疑吧。

伊莱还在拉着衣领，想着等下要去换一件衣服，忽听到维尔利对他说：“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

伊莱：“？”

见伊莱不解，维尔利补充了一句：“这件衣服型号大了，不适合你。”

伊莱眨了眨眼，呆呆地解释道：“维尔利，这件衣服是你的，你以前给我的。”

维尔利：……

貌似是有这么回事儿。

在给伊莱置衣前，伊莱有一段时间是穿的他的旧衣，直至今日还有几件落在伊莱那儿，时不时能看到他穿在身上。

维尔利被堵住话头，拎着猫的后颈皮站起道：“……反正不准再穿这件衣服了。”

伊莱小声抗议：“我还挺喜欢这件的。”

维尔利态度坚决：“不准穿，现在立刻马上去换了。”

他将伊莱赶进书房，“砰”的关上书房的门。

随即他拎着蔫答答的莫瑞甘猫下了楼，在院子里找了片阳光最好的地带放上摇椅，抱着猫坐了下去。

背靠着椅背，摇椅悠悠晃荡，下午犹带最后一丝热度的阳光洒在身上，温度恰到好处。

“呼……”

维尔利缓缓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浊气。

他开始严肃地思考，那件有伤风化的敞领衣服到底从哪儿来的。

他绝对没穿过那件衣服，否则不会毫无印象。

维尔利压住数次想要逃走的莫瑞甘猫，闭上眼搜索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

…………

他想起来了，是诺顿那混蛋。

那件衣服是诺顿落在他家的，压根儿就不是他的衣服，鬼知道他为啥当自己的衣服收起来又打包塞伊莱那儿去的，可能是脑子进了点水。

维尔利叹气捂脸，越想越卧槽，不禁火花带闪电地登上精神网络翻出诺顿的名字，戳进消息框噼里啪啦地发过去一串话。

[村民a]维尔利：你是不是往我家乱丢衣服了？

[村民a]维尔利：你自己衣服不见了都没发现？

对面的诺顿看了消息感觉莫名其妙。

[村民c]诺顿：哪件啊？我丢你家里的东西还少了么

[村民c]诺顿：既然是我的，你待会儿给我送过来吧

维尔利眼皮跳了跳。

还送过去，湿成那样怎么送过去。

[村民a]维尔利：别想了，今天没戏

[村民c]诺顿：那明天嘛，顺便帮我洗洗干净

[村民a]维尔利：明天我替你扔了

诺顿：？？？

诺顿琢磨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无意中惹了维尔利而不自知。

他颤巍巍地往消息框里打字。

[村民c]诺顿：维尔利，你今天好暴躁，不小心误吃炸.药了？

看清回复，维尔利咦的一声。

他今天很暴躁吗？

[村民a]维尔利：我有暴躁吗？

[村民c]诺顿：暴躁，你的消息一弹出来我迎面犹如狗血喷头

维尔利陷入了沉思。

他摸摸心口，好像是一小簇火气在窜来窜去。

[村民c]诺顿：所以，到底是哪件衣服？

维尔利给诺顿大致描绘了一下。

[村民a]维尔利：有冤枉你吗？

[村民c]诺顿：没、没……是我的衣服

[村民a]维尔利：还要吗？

[村民c]诺顿：你还给吗？

不是要扔了吗。诺顿心想。

维尔利一寻思，他不能这么幼稚。

伊莱挑衣服没眼色也不是诺顿的错，他要真扔了就是红果果的迁怒。

[村民a]维尔利：后天晚上聚餐你自己来拿

和诺顿结束对话，维尔利心口的火苗消散了一些。

但还不够。

维尔利在精神网络里随手点开了几个网页瞎逛，文字和图案流经眼底，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看不进去尬看也没意义，维尔利退出精神网络，脑袋后仰，望着天上的太阳。

碧蓝的天，苍茫的云，高高挂起的红日光芒万丈。

新手村的远景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可是维尔利的视野却渐渐模糊，两眼所见的图景彼此交叠重合。

少倾，那一片混沌的模糊里突兀地出现了伊莱湿得滴水的衣襟，以及那半透明的布料掩映不住的……

妈的，想啥呢，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