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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朔比他还激动,怒道:“你穿还是不穿?你若不穿,愚兄只得身上这件也还你。”
乔洛:……不行。那我又得赔你五百灵石了。
胡朔逼问:“你穿不穿!”
“穿……我穿……”乔洛内心沉痛无比,很想给自己的节操立个碑——
大荒纪庚子鼠年癸未月乙卯日,乔洛洛的节操被胭脂、粉底、凤簪、花钿、仙女裙围殴凌虐,现已英勇赴难,死相惨烈。默哀。
胡朔将最后一只石榴串青金步摇,插进乔洛盘起的头发中:“大功告成。”
乔洛只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一坨二十来斤的珠宝展台,梗着脖子,从石凳上直起身。
胡朔仍一脸期待地等他反应。
乔洛心如死灰,扑棱扑棱薄纱衣袖,问:“姐姐,我美吗?”
“妹妹此番打扮,如清水出芙蓉,美不胜收,美不可言呐!”
胡朔挽着乔洛的胳膊,喃喃自语,“我若是个男人,定然倾尽毕生积蓄,也要下聘娶了妹妹。”
乔洛无言以对:那个啥……兄嘚,自信点去掉若,你就是个男的。
“妹妹,真真是一个玉人……”
胡朔怔忪地打量乔洛,本来还想再夸,神色却突然大变,飞身退后,盘膝而悬于半空中,凝神运气。
他眉心隐隐有金光闪烁,头顶天光如晦,风云汇聚,雷声滚滚不绝于耳。
乔洛心想:“什么情况?夸我长得美,虽然是有点过分,也不至于遭雷劈吧?”
碗口粗的天雷轰然降下。
胡朔沐浴在雷光之中,眼角眉梢竟变得无限柔和,嘴唇上方的胡须寸寸脱落。他深恶痛疾的阳刚之气,肖然从他体魄中剥离。
乔洛只觉得周身空气一窒,扶住石桌,稳住身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灵气,如漩涡般朝小院涌来,而胡朔正在漩涡的中心。
他周身穴位经脉,大周天运转不停,凝气化液,开丹田而成气府,竟然筑基了!
若炼气期不过是玩弄些个道法把戏,那么筑基已算得上踏入仙家门槛,正式走上追求长生的大道了。
胡朔睁开眼,周身已带着一点浑然天成的仙人气度。
他衣袂飘飘,走至乔洛身前,竟跪了下来,行三叩六拜的大礼。
“我有一心病郁结多年,修为不得寸进,逐渐执迷于外物。若不是恩公指点迷津,让我心境洞明,绝无顿悟破境的可能。”
乔洛傻了。
握草,原来穿女装的我,还有这么牛批的功效吗?看两眼就突破了?
那劳资搞个换装嘉年华,收那些元婴化神的门票费,岂不是可以躺着把钱挣了?
胡朔还跪在地上,等半天没等到恩公来请他,抬头却发现恩公正在45°角望天。
乔洛快被胡朔瞪穿了,才后知后觉弯腰将他扶起:“前辈快请起。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做之事。”
胡朔起身,亲切道:“恩公万万不要叫我前辈,咱俩依旧以平辈相称如何?”
乔洛:“那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胡大哥,咱们能不能不要再论姐妹,只称兄弟?”
“你放心,我懂。我都懂。”胡朔拍拍乔洛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语气说。
乔洛心中如寒风过境:不,你不懂!
胡朔转而又说:“还是以姐弟相称吧。即日起,我改名不更姓,单名一个‘妁’字。”
言罢,他在空中画了几笔,一个斗大的“妁”字,一闪而逝。
两人还想再叙,城主府却已差人来请新晋筑基修士,前去衙门备案。
胡妁收了阵法。
他那十余个手下、平安和城主府的衙役,一起步进院内。
平安此前安静如鸡,现在见胡妁跟自家主子携手而立,马上吊着手臂嚎啕起来,声音如泣如诉,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王猛挨了几巴掌,本就郁郁不平,现在见他一闹,就要发作,却被他老板当着城主府衙役的面绑起来,交给乔洛,说随他怎么处置。
众人现在都知道乔洛有某样顶好的宝贝,竟然能直接让胡妁突破炼气期,故而对乔洛生出许多豪取强夺的小心思。
胡妁当众开口说:“从今往后,乔洛和我情同手足,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名下的丹药、炼器铺子都由他规管。”
不止众人大惊失色,连乔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还在吃糠咽菜,今天就成小土豪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胡妁拉着乔洛嘱咐了一番交接事宜,又问:“乔兄若是无事,我就走了。”
乔洛不好意思地开口:“……还真有点事儿。我家厨房缺肉少米,已经揭不开锅了。你要是方便,多少匀点吃食给我。再加上,家里又多了张嘴,我也不想太亏待人家。”
胡妁很好说话,竟直接从腰间解开一个储物袋交给乔洛。
众人见状,更是为了乔洛宝物的珍贵程度震惊,居然让一向抠门的胡妁如此慷慨。
乔洛拉开储物袋,用神识检索一番,内中有灵肉百斤,灵米千斤。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终于能喂饱我们家楚小朋宇了。
等等。
乔洛正开心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用眼神询问林平安:楚胤呢?
林平安也一懵,以眼神回他:还在您卧室定着呢吧。
妈蛋!
玩踏马的蛋了!
昨天把楚胤关在地下室一天一夜,今天更他娘的过分,直接把人家定在座位上,一动不能动好几个时辰。
这仇恨拉的……
乔洛都快被自己蠢哭了,扭头就往卧室里冲。
卧室。
楚胤确有些饿了,正在回味此前乔洛鲜血的味道。
他一面熟悉地界,一面控制黑煞翻箱倒柜,半点零嘴都还没翻出来,就听见门外脚步声渐进。
楚胤迤迤然坐回美人榻,把定身符贴回自己脑门儿上。
房门打开。
一个云鬓凤钗的少女,踩着盆鞋往门内奔,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啪叽一声就跟地板难舍难分了。
少女扶着自己歪倒的高发髻,连爬带滚,掀开偏厅的门帘,到了楚胤面前。
楚胤端坐在高处。
少女崴了脚,颠颠跛跛撑住塌上的几案,想要站起来,姿态看上去颇有些狼狈,颇有些……未经世事的单纯。
夕阳暖照,楚胤先睇见少女长睫毛的密影,被印在瓷白的脸。
脸颊处浅浅抹了一层粉红胭脂,为她清水芙蓉的气度平添了一分秀媚。
然后,他看到了少女细脖上的……喉结——
常年古井不波的心,抖了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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