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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压下头,稍稍镇定了一些:“救我下山去的妖灵!”

“我不知道,”初生举起双手,以示清白,“真不知道。你不是被他带走了吗?”

这至少说明,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追兵执意要找到阿遥。我稳了稳心绪,努力让混沌一片的脑子澄清一些:“……我还没找你算账,初生。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要告诉我师父?”

初生的动作僵住了,涨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我,其实我也……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初生未必不是为我着想,可是,他这样的作为我实在是不乐见。当下,只求师父能够安然无恙。

“项师伯公没事,看起来没事,”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初生犹豫着主动开口,却又面露不安,“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里,项师伯公一直在……雪时师公那里。”

我哑然。正当这时,房门的插销轻轻一响。我警觉地抬头望去,同时响起的,是女子独特的、吐字有些含混的嗓音。

“水烧开了,要端进来吗?”

探进房间的脑袋只看了我一眼,便有些刻意地将目光投向初生,反常道:“你空了自己去端。”

“朱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朱雁吧!”

妄图溜走的黑发女子不情不愿地,重新推门进来,冲我一笑。初生惊讶不已:“朱雁姑娘,你们认识?”

要是告诉初生,朱雁就是之前那个秦金罂,他一定要惊掉下巴。朱雁大大方方走进来,将手中的水壶搁到桌上,对初生道:“我们是旧相识,感情好得很。程云良,你让我们叙叙旧好了。”

初生在确认我的意见之后,退了出去。此时的朱雁换下了异域的服饰,穿一身滚天青边的罗裙,配色与师父常穿的一致,出乎意料,格外适合她。目光相接,我顿了顿,选择了最急迫的问题:“阿遥呢?”

果然,朱雁眨眨琥珀色的眼睛,给了我想要的回答:“放心,第二天我找到他了,伤不轻,可好歹是醒了。”

我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平稳下来,松了一口气。醒了,说明没有差错,那颗珍贵的还丹没白花;既然朱雁已经找到过他,这也最大程度地保证了别的意外不曾发生。

“他心情可不大好,追问你去了哪儿,”朱雁食指点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说回昆吾宫了,他那模样,啧啧,就差要把我生吞活剥。你欠了他多少银两?”

朱雁打趣得轻飘飘,但显然,她未必想不到阿遥为什么生气。

生气也是自然。他拼上性命将我救出昆吾宫,在阎罗殿中走了一遭;我却趁他昏迷自己跑了回去,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荒郊野岭——还是身受重伤的他。太过分了,人神共愤。

但我得将消耗了秦金罂还丹,才把他救回来的这件事,永远藏在肚子里。

“你为什么不把他带来见我?”我问道。朱雁撇撇嘴:“也得他肯跟我走,肯见你啊。”

阿遥的性子我明白,生气了不愿意见我,同样无可厚非。暂且将阿遥的事放下,我整理妥当心情,盯定朱雁:“你呢。你不是跑了吗。”

朱雁笑了笑。我这才察觉,她的伤都好全了,这说明有人已经替她治疗过。她现在待在昆吾宫,连初生都与她相识,其实我已经能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我被你和雪时联手伤成那样,跑也跑不远啊,”朱雁嗔怪道,“所以没有办法了,才来求项玄都庇护。你是不知道,项玄都出面和雪时谈,什么都谈得成。”

只没想到,事态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让师父为了你,和雪时谈条件?”我气得语无伦次,“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和雪时,你居然,你凭什么——”

“你好稀奇,他可以为了你谈,却偏不许为了我谈?”朱雁嗤笑,“省省吧。喏,对了,床尾那个好像是你的东西,项玄都让我交给你。”

我愣了愣,抬眼看去,皱巴巴扔在床尾的竟是我离身许久的小布包。我掀开被子手脚并用爬过去,将它拎在手里。的确是我背了十年有余的包,玉佩,六意,都在。

燕朝歌歪歪斜斜的针脚,也还是我熟悉的模样。我鼻头一酸,朱雁笑出声道:“里头到底是什么要紧玩意儿?”

我将匕首“六意”拔出鞘来,刀身早已经卷刃得不成样子,裂了好几道。这还是我与阿遥在燕埠悬崖弄坏的,一直没机会问师父还能不能铸好。我原本想随口回朱雁一句“没什么要紧”,可是,她看着“六意”,脸色骤然变了。

下一刻,她倾身过来想将匕首抢过去,我连忙避开:“做什么!你以前不是见过它吗。”

“刀刃里面!”朱雁急道,“刀刃里面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阿遥生气了怎么哄?

当事人五花花表示没什么难度,她正在思考行动方案(第一百五十次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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