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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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做出攻击架势的假雁子虚晃一招返身便走，凌归雁并不意外，从唐七腰间抽出一柄飞刀随手掷出，假雁子逃跑的身影一个踉跄，被等在外围的黑衣人接住。

他们和包围圈里的两人远远对峙，无人动作，几个呼吸之后黑衣人缓缓后退，手里仍端着出自唐门的射钉匣。

“凌姐姐？”唐七叫了一声，凌归雁不答话。气氛有些诡异，对面忌惮着她的实力，又不愿意就此退去，所有人缓慢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那逐渐逼近的紧迫感让人心跳加速。

“被看出来了。”凌归雁若有所思。

“你的伤··。”唐七担忧道，但凌归雁轻松的开口：“带你出去，别动。”

两人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可敌方队伍中又有新的变化，原本迫近的架势骤然改变，面对她们保持警戒的态势缓缓后退，凌归雁有些意动，可看了看唐七只得打消追上去的念头，追上去的结果也不外乎已经知道的那些，既然是朝廷的人，她不指望能问出什么。

待到黑衣人退得看不见了，两人便往龙拐弯村里赶去，全村两百余人看来无一活口，房舍燃了大半，夹杂着刺鼻气味的黑烟冲天而起，唐七还想进火场碰碰运气，凌归雁也由她，几次往返里倒是搬出了四五具尸体，再往后火势愈大，待在村口都觉得热浪灼人，只得退到几十米外，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唐门的人马到了。

领头的是唐二先生，他看起来老了十岁，双鬓斑白，面色悲苦，只是强打精神，身后跟着唐难唐易两姐妹以及三十几个弟子，到此处也被冲天的火势惊住。

唐七迎上去同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凌归雁有些诧异，印象里唐七不是这么积极的性子，遇事多是能推就推，但眼下来看，越是关键的时刻她越是担得起，或许唐老爷子将家主传给她并不是一时兴起。

那么她本人对家主的位置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凌归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场中众人，当唐七提到那群黑衣人拿着唐门独家的射钉匣时唐二先生皱紧了眉头，显得十分忧虑的样子，一旁的弟子也从那几具尸体上发现熟悉的伤痕，声音一下嘈杂起来。

“凌小姐。”忽然有人向她搭话，凌归雁看过去，是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唐难和··唐易？“她敏锐的注意到左边的人稍微高一些，体态也不一样，唐难左眼比右眼略大，唐易右手比左手细长，但通常情况下这都是人们不太注意得到的地方。

“凌小姐竟然知道我们。“唐难笑道：”难道姐姐早也对我们感兴趣？“

“姐姐对我们两姐妹谁更感兴趣？“唐易接道。

凌归雁的确对她们感兴趣，但和两人此刻问话里的那个感兴趣全然无关，甚至她之前从未听说过两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迹。她之所以能准确叫出名字，还特地观察了两人的不同，其原因只有一个—唐七方才告诉她，射钉匣正是这姐妹二人的设计。

“略知一二。“她淡淡道，岂料两人忽然一左一右的贴近过来。

“凌姐姐可真是叫人伤心，什么略知一二，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唐难哀怨道。

“凌姐姐贵人多忘事，怎么可能把你我放在心上，略知一二又如何，我们对姐姐仰慕已久，不就成了？“唐易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盯着凌归雁：”凌姐姐说是不是？“

凌归雁一头雾水，几年前她确实来过蜀州，也和唐门颇有些恩怨，但其中关于双胞胎的部分着实不记得，只得慎重的开口：“近年确实忘了不少旧事。“

“忘了就忘了吧，便当是重新认识了。”唐难打断她：“姐姐方才和小七奶奶在一起，可知道贼人的线索？”

小七奶奶··凌归雁对这个称呼有些想笑，扭头看了看明显还是个少女的唐七。

“实不相瞒，我们姐妹一瞧便知道，这些人死在射钉匣之下。”唐易开口道:”射钉匣是我们姐妹前年才设计出来的暗器，莫说旁人，就是我唐家也不是人人都有，现在却被用来做下这等恶事···“

她幽幽的盯着凌归雁：“姐姐可知道什么线索？”

凌归雁正欲答复，一旁唐二先生愤怒的声音忽然炸开：“胡闹！“

众人转头，只见他指着唐七，指尖微微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报官？你是要把唐门的脸都给丢光了才开心？你若实在不愿意接任家主，那就按老六说的接了再传给他，但让外人插手我们唐家的事。“他说到”外人“二字时有意无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绝对不行。“

“唐家人查唐家的事。”唐七嘀咕道:”查得出来才有鬼了。”

“你再说一遍！“

唐二怒道，唐七耷拉着脑袋开始听他从唐家建立滔滔不绝展开说到几百年传承和对蜀地的责任，凝聚，血脉，旁边的唐门弟子脸上纷纷出现自豪与向往的表情，只有唐七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看上去几乎要睡着。

这一打岔，唐难两姐妹也没再继续追问，唐二先生带着她们留下处理后续事宜，却安排了人要把唐七送回家中。

“凌小姐。”他特地走到凌归雁面前:”我知凌小姐处事向来不拘小节，但看在小六的份上，还请凌小姐记得自己的话。“

“唐二先生。”凌归雁也瞧着他：“我对你们唐家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唐二脸上的笑容还没起来，她又接着开口：“但此事已然涉及到我追查已久的另一件事。”

唐二沉吟片刻:”归雁令。“

“正是。“凌归雁说：”秦良此人唐二先生想必还有印象，若你忘了，可问问你的四弟。”她将青州的事捡了重点一一道出，除却叶倾的部分，连朝廷的动作也点了出来，最后认真的开口：“既然唐门的事和朝廷也有关系，我便不可能置身事外，唐二先生更应该好好想想，唐家对上的若是朝廷，难道也还要按从前的习惯做事？”

“凌小姐此话何意。”

“蜀州是唐家的蜀州。”凌归雁点到即止，唐二先生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多谢凌小姐。”他笑容有些苦涩，一双略带疲惫的眼睛，新长出来的白发爬满双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