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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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们找到刘二狗的时候,刘二狗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他的死状极其凄惨,身上被野猪开了几个洞,鲜血洒了一地，一条腿上的肉已基本被野猪吃光。

个别年轻的小伙看到这情景都忍不住作呕，老成些的村人脸色也很不好看。

常盛第一时间就捂住了白图图的眼睛。白图图没看清,但是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当即脸色一白。

他并不是没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流浪这么多年,他见过野兽之间为了争夺领地或是交配权而厮杀,也见过妖兽之间为了恩怨情仇而殊死搏斗,但死亡本身就是让人恐惧的,尤其他还是个胆小又怯懦的兔子精。

这种血腥场面让他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常盛……”

少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语气极其无助,那长长的眼睫毛在他手心刮刷，刮得他的心忍不住软下来。

常盛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带到另一边：“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

“嗯。”白图图乖乖点头。

肖烨正蹲在那拿着根狗尾巴草逗大花,大花上蹿下跳地去抓挠，玩得不亦乐乎。

看他白着一张脸，肖烨又“啧”了声：“死了个人你就吓成这样子，到时候这野猪跑下山去要吃你男人你岂不是要吓哭？”

白图图一愣：“前辈,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肖烨凉凉地道。

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话，白图图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前辈，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我们摊上大事了？”

“不是你们，是他,或者是他们。”肖烨把狗尾巴草往大花眼前一甩，大花两只爪子一合，眼看就要抓住，肖烨手一抬，把狗尾巴草拿高，大花扑了个空。

“喵！”大花兴奋地大叫一声，后脚一蹬，整只猫拉长了身子站起来。

肖烨嘴角弯了弯，问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一群被扎得像刺猬一样的野猪崽，那箭是他射的吧？”

白图图迟疑道：“……是。”

“那野猪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十分爱记仇，有人胆敢伤害他的子孙，他是不会放过那人的。”肖烨嗤笑道，“那母野猪死了丈夫，崽又被人伤了，回去绝对会带着这一群受伤的崽子去找野猪妖诉苦……”

白图图大惊失色，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尽褪：“那要怎么办？”

肖烨眼中金色的光芒闪烁：“两个办法，要么等死，要么把他弄死。”

白图图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他。

“我没和你开玩笑。”肖烨眸色有些冷，“那野猪妖极其自负，不允许凡人冒犯他，可最近这些天，日日有人上山胡闹，有不知死活的还在上山打了野猪。”

“凡人敢如此挑衅他的威严，他定会下山泄愤。”

“就是没人招惹他，他迟早也是会下山的。”肖烨正色道，“当年凡人伤了他，把他赶回山上，如今他伤愈，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白图图不由想起张寡妇声泪俱下地控诉野猪是如何凶残地害死她的丈夫和劝常盛不要招惹野猪的话，顿时时傻了。

脑子晕晕乎乎，唯记得张寡妇悲愤哭泣的脸，半晌，白图图呐呐地问：“怎么把他……弄死？”

肖烨瞥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胆儿挺肥的，一只兔子精想要杀死一只野猪妖？”

白图图咽了咽口水，拳头紧握：“我不要常盛有……”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话。

“天啊，人参！”

因为担心血腥味会引来别的猛兽，吴二哥赶紧招呼村人帮忙把尸体抬回去。谁想他刚把刘二狗翻过来，就发现刘二狗手里死死抓着一株植物。那植物长着掌状的绿叶，顶上长着一串艳红色的浆果，根茎肥厚，曾黄白色，正是人参！

那人参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看起来很有些年头。根须都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看样子刚挖起来不久，可惜的是人参的根部断了一截，不知道是不是刘二狗挖人参时太过激动，把人参拽断了。

不过就算断了，这人参还是能买不少钱的！

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刘二狗说去挖人参还真给他找到了，不过这会人都没了，就是人参能卖再多的钱又有何用？富贵也要有命享才是！

常盛看着那人参，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当初小东西带他去找灵芝，灵芝身旁有毒蛇守着，偷袭了要采灵芝的大花。后来他们去挖何首乌，有只潜伏在暗处的大老鼠攻击他。

如果说珍贵的植物身旁都会有动物守着，那刘二狗采挖的这棵人参很可能就是那头野公猪看上的。甚至野公猪发现刘二狗挖人参时，刘二狗已经挖掘到一半。

愤怒的野猪攻击了刘二狗，刘二狗惊急之下一把把人参扯出来，人参就被扯断了。随后气疯了的野公猪把刘二狗活活咬死，可人参断了，没办法再生长，野公猪还不解气，嗅着人的气味寻来，把怒气迁移到他人身上。

思及此，常盛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这人参带回去给二狗的家人吧。”吴二哥叹息一声，人没了，这人参算是刘二狗家人的慰藉了。

众人心里感慨一番，七手八脚地把刘二狗的尸体抬下山。

常盛去和肖烨道谢，却发现白图图惨白着一张脸，眼中水汽氤氲地看着肖烨。

他听到男人对少年说：“行啊！有野心是好事！不过也得要有和野心相匹配的实力才行。”

什么野心？常盛眉头皱了皱，对白图图道：“回去了。”

白图图愣愣地回来句“哦”，又把目光投到肖烨身上：“肖大哥……”

肖烨挠挠大花下颚，也不知道是和大花说还是和白图图说：“有空来找我玩。”

白图图脸上一喜，重重的点了点头。常盛眸色微沉，把大花也叫回来。

大花摇摇尾巴，哒哒哒地小跑过去，肖烨不满地“啧”了声，目光不善地瞅他。

常盛眼神平静地和他对视。

肖烨收回目光，哼了声：“这男人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他？”

白图图紧张地道：“常盛很好的，对大花很好，对我也很好。前辈你不要对他有成见。”

少年巴巴看着男人，满脸不舍的模样，常盛又皱起眉，垂眼问大花：“肖烨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