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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霄渺仙府上神江宁极其厌恶老鼠之事,曾是六界心知不宣的秘密。
鼠仙则是千叮咛万叮嘱手下的小鼠们,切记绝不可去霄渺仙府地界内溜达,更有传言称:凡是江宁出现的地方,寸鼠不生。
而此传言也并非完全是无中生有,因为霄渺仙府的人确实有一段时间在地界内大肆清除驱赶老鼠,更有霄渺仙府的管家亲自来鼠仙的府上登门拜访,隐晦地提了句让他和他的鼠辈们避着些江宁的话。
鼠仙闻音知意,它只是一小仙,自是不敢招惹霄渺仙府的上神了,于是便立即责令其手下的各界的小鼠此事,上千年来鼠仙都不敢懈怠万分,年年都不忘敲打一番,倒也算是有效,至少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有老鼠在江宁身边出现过。
然而,旁人只以为江宁是厌恶老鼠这种生物,但只有与江宁亲近的一些人才知道,她是害怕,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
就如同骆寻怕鬼一般。
骆寻怕鬼是七魂六魄受阴魂侵袭所致,具体来说,对长大后的他来说是无意识的惧怕,遂这么多年才误以为是先天便是如此。
但江宁不同,她则是有意识的害怕。她见到老鼠后的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对老鼠这种生物的下意识反感,更是因为勾起了那些让她惧怕的回忆。
当年,她父亲被上古神兽所伤陨落后,她母亲在尚有生机的情况下,选择了与那上奄奄一息的古神兽同归于尽后,孤身一人的江宁,却被上古神兽困兽之际爆发的余力,压在了那神兽生前栖息的洞穴中,而洞口则被山体滑落的散石堵得死死的。
那时的江宁还是孩子,将将开始修炼,修为法力有限,再加上之前同上古神兽缠斗的时候,她随身的法宝全都不慎掉落,孤身一人的她根本无法徒手推开这些散石,所以,她就这样被困在那山洞里。
当霄渺仙府的人闻讯赶过来时,江宁整整被困在那里半月有余,索性她有仙体护身,只是身子虚弱了些昏了过去,倒也无大碍。
只是众人皆不知道的是,江宁在昏过去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那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中,江宁小小的身子窝在山洞一角,身为自小被爹娘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害怕的时候。
亲眼看着爹娘在自己面前死去,转身又被困在了这陌生的山洞里,她哭过喊过都没有用,更没有人来救她。于是后来她麻木了,也没有力气了,于是就这样不哭不闹地在黑暗中努力睁着眼睛,但是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可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山洞的一点动静都会显得格外清晰。
起初的时候洞穴里安静极了,静到江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是后来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群老鼠,它们‘吱吱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洞穴里刺耳极了,偶尔还会爬到江宁脚边,更有一只老鼠还试着咬她□□在外的脚趾。
索性江宁本就是仙体,这种老鼠根本伤不着她,刚张开嘴便被直接弹飞了,但即便这样,江宁也害怕极了,那群老鼠虽然伤不了她,但仍时不时地过来骚扰她一下。
她只能双手环膝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簌簌发抖的自己,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就这样强撑着,直到撑不住昏了过去,然后便被赶过来的人救回了霄渺仙府。
然而,那在山洞里整整半个月的折磨,对老鼠的害怕,失去爹娘的伤心和恐惧,深深地交织在了一起,让江宁无论在生理上还是身体上,对老鼠的惧怕达到了顶点。
言祁看到深深陷在恐惧中的江宁,眼底满是心疼,轻轻地把江宁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然后抬腿离开了这让她极度不适的偏殿。
关于江宁害怕老鼠之事,言祁自是知道些内情,初到霄渺仙府时,他被仙府里的仙童提醒过,而这么多年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只是具体如何,江宁不提,他也从来不问,但每每两人外出游历或者到一个新的环境时时,他总会提前探测周围的环境,若是附近有小鼠盘踞,他也会提前驱赶、警告。
否则,这上千年来,仅靠鼠仙的叮嘱,怕是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跑到江宁面前的。
后来即便来到这修真界,言祁自从找到了江宁后,也总会在背地里替她默默处理好这一切,不让她害怕的东西有机会出现。。
可是言祁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这群小小的鼠精钻了空子。
按道理说,两人前后脚又在同一个位置掉进的深渊,却不知为何却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言祁落地的位置也是一座偏殿,只不过江宁这里有一距离。
在那座偏殿中没找到江宁后,言祁便匆匆寻了过来,但终究晚了一步,还是让她收到了惊吓。
言祁很快找到了一间稍微干净点房间,远远避开了那间偏殿,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言祁并没有把人放下,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都过去了,有我陪着你,别怕……”
言祁轻柔的声音在江宁耳边萦绕,她的身子仍是无法抑制的微微颤着,但神志却逐渐开始回笼。
她终于从言祁胸前抬起头,盈盈双眸中溢出星点水光,声音里满是委屈:“言祁,你去哪里了,呜呜呜……老鼠太可怕了,我不喜欢老鼠……”
江宁这一哭似是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她窝在言祁怀中哭得不可自抑,委屈的像个丢了糖的孩子,很快,两人的衣衫都被她哭湿了一片。
言祁从没见过江宁这般哭过,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一只手拖着她不让她掉下来,另一只手又要给她擦眼泪,又看她哭得都打嗝了,忙着给她轻拍着后背缓一缓。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护好你,以后不会了,不会了……”看着哭成这样的江宁,言祁满眼都是自责之色。
别说言祁没见哭成这样的江宁了,就连江宁自己也没有经历过,她从小就是个鬼精灵,小时候爹娘还在的时候,她闹脾气耍性子也知干嚎两声,爹娘立马就会来哄她。
后来爹娘去世后,她就更不会哭了,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哄她了,哭也没用。
再后来,把小徒弟言祁带回来后,两人相依为命后,她又自持着为人师的长辈身份,觉得应该给小徒弟撑起一片天,自是不会轻易这般示弱。
江宁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窝在旁人怀里哭成狗,特别是此人还顶着一张和她小徒弟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待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颇为丢脸,只能继续趴在言祁怀里不敢抬头。
言祁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人儿,只以为她是哭累了,于是也没多想,继续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江宁整张脸都窝在言祁的胸前,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莫名觉得踏实极了。
若说一开始是因为逃避选择继续躲在言祁怀里,而慢慢的却演变成了不舍得离开,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再抱一会会就好,就这样,这份贪恋逐渐蔓延了下去。
言祁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个石凳坐了下来,轻轻地把怀里的江宁放在腿上,这样抱着她能更舒服一些,可谁知他刚一坐下,怀中的人儿身子明显僵了僵。
以他对江宁的了解,自是知道她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本以为她要从自己怀里起来,但不知为何,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怀里的人儿有所动作,反而是微不可查的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言祁顿了顿,心里不由叹道:看样子她真的很害怕老鼠。
只是,言祁不禁低头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她这么害怕老鼠,当初却为何独独不怕他这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呢。
想到这,那段晦涩不堪的往事不禁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言祁和一般孩子都不一样,他是出生起便开始记事,在他最初的记忆里,他是生在凡间一个偏僻破败的小院子里。
那院子里有一个女人,身子孱弱到走三步要歇两步,常年愁眉不展,很久以后言祁知道那是他娘。
那女人虽然整日里郁郁寡欢,但照顾他还算尽心,至少没有饿死或虐待他,顶多就是有些怕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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