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阳禅宗界（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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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众人吃饭的时候,李由喜见到了玉容。

卿本佳人，奈何脑残。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找来的，此刻坐在点灯身旁,小心伺候着,替他斟酒夹菜,“夫君,这是你最爱喝的椰奶酒,之前咱们路过海成东界时,看你喜欢得紧，我偷偷存了几坛。”

十阳伸长脖子望过去,“椰奶酒？我也要喝！”

李由喜一拳过去,“你昨天晚上还没喝够是不是？”走到哪里都是这么没有眼力见。

十阳撇嘴,“切。”

玉容伺候完了大的,又伺候小的——喂小玉嫣吃饭。

玉嫣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眼睛盯着点灯,仿佛已经在他身扎了十七八个洞。小孩子都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恶,她公然表达对那人的不喜，哪怕那个人是她亲爹。

玉容抽掉她的筷子，玉嫣不满：“娘！”

玉容舀了一碗鸡汤，用勺子喂她，“嫣嫣乖，吃饭。”

点灯名声在外，包括玉容。这俩人一个沙儿跑,一个风儿追，修界几乎人人尽知，早就见怪不怪了。此刻倒是没人刻意看向这边，偶尔有熟人过来打招呼,点灯也是微笑应答。

十阳注意到了玉容腰间那块花型玉佩，捅了捅李由喜，示意她看。

玉佩光泽莹润，灵气四溢，一看就不是凡物。李由喜心中一跳——点灯已经将修为渡给玉容了，什么时候的事？那玉容又是怎么死的呢？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给小玉嫣留下了心理阴影，才会千方百计想要弑父呢？玉嫣取秽气不过也是为了增进修为，能与点灯一战罢了。现在大概了解了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李由喜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何况现在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没办法真的计较。

几个人各怀心思吃完了饭，玉容跟随点灯回了房。

小玉嫣不开心，金坚带她出去玩了。李由喜跟十阳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听墙角！

无尘自然是寸步不离跟着李由喜，于是走廊上过路的客人们就看见他们三个蹲在点灯屋门前，明目张胆地偷听！

以点灯的修为，自然察觉到了他们。他暗自笑笑，也不驱赶，只觉得有趣。或许是因为活得太久，或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的归途，这世间太多事情他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屋内，玉容像他们曾在一起时的无数个往常一样，替他整理好房间，准备去打些热水来帮他梳洗。明明一个术法可以解决的事，她偏偏事事亲力亲为。

点灯坐在桌边，按住她的手，询问：“你待如何？”

玉容笑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你知道的，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嫣嫣也很想你的，她只是还小，不懂事，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你别跟她计较。”

明明是亲生女儿，居然还担心冒犯了他。

点灯看着她，目光沉静，“我从未许诺你任何。”

玉容尽力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眉眼天生带了几分妖冶的妩媚，“无妨，我不在乎名分。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我只想和你一起。”

点灯抽出手，淡淡开口：“露水情缘，不必当真。”

这八个字，她已经听了太多遍，但每一次，都如被利箭贯穿心房。玉容笑容勉强，强忍着喉间的酸楚，艰难开口：“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足够铭记一生的。”

点灯站起身，来到窗边。窗外一棵老桃树经昨夜一场春雨，树下残红满地，枝上已冒新芽。

无论何时，他总是这幅淡然的口气，“你我缘分已尽，莫再强求，别再来找我了。”

玉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哽咽：“我记得，从一开始你就说过，你早晚是要离去的。是我太傻了，还企图用孩子拴住你。但我这个人，偏是不信邪，我不信。难道当初那些好都是假的吗？还是我不够好？我只是想跟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很难吗？”

点灯垂眸，冷眼觑着楼下那棵桃树——此树已孕出灵智，再过十年，便可化得人身。可惜三年后，客栈会燃起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

点灯回答：“从前不假，你也很好，只是有缘无分……”沉默片刻，他又补充，“很难。你这样，我也很困扰。”

欢场情话，怎能当真？何况他本就不曾许诺。

玉容字字悲戚，“我从来不信命。”

点灯说：“可我信。”

门外李由喜长长叹气，低声说：“何苦呢？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十阳却皱眉，“点灯是个和尚啊！”

李由喜说：“和尚怎么了，不能还俗吗？”

十阳说：“飞升成仙，或是碌碌无为度过一生，你怎么选？”

李由喜不屑，“就算是碌碌无为，那也是个人选择，你管得着吗？”说完想了想又看向无尘，问：“你怎么选？”

小无尘突然被点名，支支吾吾：“我，我……”他看着李由喜，莫名就红了脸。李由喜笑嘻嘻捏捏他的脸——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