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恐怖渡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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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一直跟我说，希望看见我能交到朋友。”

不，他不是希望“你”交到朋友，他只是希望你弥补他那个一辈子都卧病在床最后英年早逝的儿子的遗憾。

“我现在有比朋友还要厉害的达瓦里希，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莱薇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只诞生不足一年半的小怪物，是真的将她当做了什么了不起的朋友，还眼巴巴地希望介绍给他的父亲，朝对方炫耀一下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

修不知道莱薇为什么在笑，他只知道笑这个表情的含义是高兴，他认为自己的话让达瓦里希很开心，于是他也感到了很开心，用力地牵动着唇畔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微笑。

莱薇明面上笑得越欢乐，心理就越不是滋味，催促着修匆匆吃完冰淇淋后，就带他继续前往别的地方。

先是在成衣店给他买了几套衣服，虽然修自己在变形的时候也能将衣服拟态出来，就像是他只会变成修·泽尔科斯一样，他也只会变出一套衣服，而却每次变回原型后，这些衣物又会化作黑油代谢掉。

莱薇不知道他这样反复到底会不会消耗体能和质量，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喂胖的崽子可不能继续缩水了，干脆就去给他买了些人类的成衣，自己也顺带开始了快乐购物模式。

她这个被系统设定好的富二代的人设可能真的扎根在本能里，如今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npc朋友最初借了她五万美金，很快就挥霍到只剩不到一万块。

越是在这个世界滞留，莱薇就觉得越微妙。

理论上，她不应该有现实世界的记忆，她不应该对所谓的现实世界拥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所谓的游戏世界和真正的现实世界相差无几。

除了偶尔蹦出来嘴贱刷一下存在感，进行一些操蛋roll点的系统之外，这个所谓的实境跑团游戏简直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每一个npc，每一处地方，包括身旁这只修格斯幼崽……

难道都是被所谓的系统设定好的东西么？

莱薇摇了摇头，将这些顾虑和想法抛之脑后。

她又带修去了不少地方，给他买吃的，带他去游乐园玩耍。

这只心智跟幼儿园小孩无异的修格斯到了游乐园就像是回到了家，光怪陆离的设施和形态奇异的工作人员让他目接不暇。

约瑟夫给他进行启蒙教育的时候送给了他不少绘本和童话，因此修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抱有孩童一般的天真和好奇。

在莱薇随口道破那些所谓的梦幻生物只是人类披着玩偶装后，修格斯幼崽梦想破灭了一般地坐在长椅上发呆。

“我以为它们和我一样，是‘特别的’。”修说，“就算‘不一样’，大家也喜欢它们，结果是‘一样的’。”

小孩子说话没头没脑，粗枝大叶如布尔加宁女士，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她好歹是意识到自己这个屑成年人的口无遮拦对幼儿天真的内心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莱薇内心很烦躁，却只能认命，跑去买焦糖爆米花和肥宅快乐水，妄图用吃的东西来抚慰修的内心。

等莱薇终于排完队，抱着东西回来，她发现修正看着不远方正在演奏的乐队出神。

是园区内游荡的小型管弦乐队，打扮成卡通人物的乐手正在试音，而修的目光滞留在了为首的小提琴手上。

就连莱薇抱着爆米花回来，他都浑然不觉。

饶是莱薇是个粗神经，稍微思索了一下，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约瑟夫的日记里多次提到了原本的修·泽尔科斯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唯一的兴趣就是拉小提琴，于是他在利用修格斯“复活”他儿子后，将他儿子的遗物送给了修格斯。

可惜的是新生的修格斯没能满足他的期待。

“我把约瑟夫送给我的小提琴弄丢了。”修垂眸，缓缓道，“约瑟夫给我的书，还有箱子，都没了。”

在那场爆炸里，修格斯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护住了她，而他视若珍宝的那个箱子，则彻底在火海中化作了灰烬。

莱薇把爆米花塞到了他手上。

修很低落，这回就连食物都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力了，只是闷闷地坐在原地。

莱薇又开始烦躁起来。修的外表是个成年人，外形往往决定了他人对其的态度，所以她总是下意识以应对一个成年人的标准和对方相处。

“箱子很重要，那你干什么不保护箱子？”她问。

修抬眸，定定地看向她，很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达瓦里希更重要。”

莱薇握住了拳头。

傻家伙，她只是给了你一块糖，向你搭了句话，一开始对你也是利用的成分居多，这就死心塌地了，以后要是被别人也给骗了怎么办。

这只修格斯再聪明，成长得再快，也不过是一只诞生了一年半的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