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艳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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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得这副样子,也能得贵人的召么!”
沈兆风:“?”
什么意思妹妹,原身这脸可是认了证的祸国殃民,怎么反倒还招人嫌弃了呢?
沈兆风摸摸自己的脸,心下里正纳闷,却不想其他路人也侧目来悄声议论。
莫清源脸色一沉挡在她面前,侍子们估计觉得没趣儿,嗔几声便散了。
沈兆风疑惑极了,难不成这玄门宗的审美跟外头是反着来的?
不应该啊,艳秋跟莫清源不照样让人摸脸么。
她指着自己问艳秋:“我长得很丑么?”
艳秋恳切道:“大人是奴见过最美的女子。”
沈兆风摇头叹息一声:“艳秋之美我者,有求于我也。”
莫清源却将周围扫视一圈,软声道:“师父,此地灵力卓然,想来是有人使了障目法。”
“使了障目法将我变丑?这是安得什么心?”沈兆风奇道:“莫不是友军?”
“弟子不知,还是小心为好。”
现在他们只需摸到玄门殿脚跟下。
智取什么的,沈兆风就没想过。
劫狱这种事当然是摸清目标在哪儿然后硬他妈抢啊。
原因有二。
一来,柳氏父子既然没有立即被杀,就说明玄门宗留他俩有用,因此不必顾忌闹出动静之后柳氏父子的安危;二来,自己就是牛逼哄哄的六宗白无常,全书最牛逼的金大腿又跟在身边,还有比这更强的战斗力组合吗?
鲁迅曾经说过:在绝对武力压制面前,足智多谋不值一提。
莫清源猜得没错。
这一路上碰到似曾相识的面孔虽不少,大抵都是在先前典礼上见过的精炼弟子,却没一个认出沈兆风的。
由是三人一路摸到玄门殿跟前,竟然顺畅无比。
到了此处,便不得不分工合作了。
沈兆风叫莫清源在外头盯梢,自己进去摸清柳青川和他爹的位置,莫清源显然有意替她去,被沈兆风拦下了。
主角一般会触发特殊事件。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沈兆风并不想触发什么事件。
更何况还有个毫无灵力的艳秋。
她对莫清源保证道:“为师一旦摸清柳氏父子的位置,立刻掐召灵诀,好不好?你且在这里盯着艳秋。地牢里头有柳氏父子,他们不敢打得太过火。再说即便被发现了,为师也是一宗少主,原——来的我跋扈惯了,他们多少也忌讳着为师的身份。”
这样半哄半劝的,总算打消了莫清源“一起去”的念头。
艳秋倒是乖得很,再次给沈兆风行个大礼。
沈兆风飞身爬房梁往地牢里头摸去,边摸边寻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就把好好的龙傲天养成了这么个面儿上黏人背地里蔫儿坏的玩意。
一进地牢,气氛陡然就变了。
外头虽然惨,但那是带着活气儿的惨。
沈兆风贴在通天梁上,进了门口便觉得腥臭难闻。打眼往下瞧去,一捂嘴差点儿吐出来。
地上堆着碎尸,脑袋滚落满地,眼睛全被挖空了,露出两只寒浸浸的血窟窿。视线倒不昏暗,因为在墙根处点了绿莹莹的灯,因此地上的状况照得一清二楚。
比如尸块上密密麻麻蠕动的蛆虫,比如蜷成一团胡乱裹草的人皮。
沈兆风是个老实现代人,哪里见过这个。
好在原身身体素质比较好,愣是忍着一声没出,悄声继续往里头摸。
过了这块儿,臭气便逐渐消下去,地上也更加整洁些。有狱卒穿着制袍走动,看来这里大约是正经狱卒歇息的地方。
“……一群懒汉!”一位矮胖狱卒嘟囔着:“后门死人堆成了山也不晓得收拾,这几日宗主要来审讯重犯,被瞧见了,我们全没好果子吃!”
另一位瘦高的劝道:“咱们仔细埋了就好,免得惹不痛快。新进来的那位官儿可是宗主亲信的亲哥哥,若是叫他揪住了小辫子……”
矮胖狱卒哼一声,啐了口吐沫:“劳什子亲信!不过是右岸爬过来的孬种。左不过脑子好使,会钻营些,竟也爬到本大爷脑袋上来了!”
二人絮絮叨叨往后门走,沈兆风这才明白自己是摸岔了门。
前头一队巡逻弟子握剑持戟走过去,沈兆风悄声跟在他们后头,石门轰隆一开,转角便是牢狱。
[注]
这里大抵是关押轻罪者的地方儿,警卫也松懈,牢房是个大通间儿,分里外两间。
外头仅有一位狱卒看守。
牢房栏杆处摆着尿缸,供犯人排泄用,脏物积攒多了,狱卒也不屈尊去倒,因此满满地溢出来。缸身下头也挤了一圈肥胖蛆虫。
不时有耗子贴着墙根溜过去,胆子大些的竟然敢咬人的脚趾。
奇怪的是,这些轻罪犯人即便被关在牢房里头,也似乎并不令人放心。
他们都被链子锁在尿缸旁边,链子一头套在脖子上,另一头绕在栏杆上。链子收得很紧,因此犯人们没法儿坐下,就这样一直被拘着。
沈兆风正纳闷时,打通道台阶上迈下来一位穿着更齐整些的狱卒——想来是狱卒的头子。
他来与犯人们讲价。
“诸位想舒服,却也容易。”狱卒快步迎在前头替头子开了牢房的门,头子掩着鼻子拖调儿说道:“里边屋里,有高铺,有桌子,要吃什么,有什么。”
说着咳了一声,狱卒立即会意,将其中一人的链子解下来拿到手里,同着他向北首那个小门,推门进去。
只见里面另是一个大间,两面摆着十几张铺,也有睡觉的,也有躺着吃烟的。
犯人登时求道:“大人行行好,弟子是被冤枉进来的,不求早些出去,只求能踏实歇息一会子。”
狱卒头子拈须笑道:“这个屋里可是不容易住的。”
说着又咳一声,狱卒接话道:“阁下若是要进这屋,是有一定价钱的。先花三锭天玄金,方许进这屋;再花五锭,去掉链子;再花十锭,可以地下打铺;要高铺又得十锭。倘若吃硝石、打灵草,诸位自己带来也好,咱们代办也好。点一回灯,一锭。若是天天点,拿二百锭包掉也好。其余饮水也好,丹药也好,都有价钱。长包也好,吃一次算一次也好。”
沈兆风默默鼓掌,不愧是商人起家的宗派,监狱里铜臭味儿都快盖过尸臭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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