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飞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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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头很黑。
孔让叼着应急小手电往下摸,摸了一段路,手电筒忽闪几下恹恹地灭了。他拿在手里晃几下,还是不亮。对墙磕了磕,还是没反应。
“妈的,还美国货。”
把手电往身后背包一塞,眼前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墓不常见,窄窄一截地下通道又闷又滑,空气里的味儿有点怪,像是什么开始腐败的香料,淡薄香气里带着些霉味儿。孔让这会儿有点后悔在火车上浪费了那两条帕子——全用来垫在床单上了,他嫌脏。
要是有这两条帕子,兴许能挡挡霉味儿。
他倒是不担心这味儿有毒,顶不齐倒在这里,也算是因公殉职,为党为社会——话说回来这回又没等上头批示,党能理解自个儿吗?
孔让又想,去他妈的,理解算什么,这事儿除了他孔让,谁还敢做?等吧,文件一层一层批,再等业内同志的指导意见,上海批完等哈尔滨,哈尔滨批完等河北,河北批完等北京……没个完!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走在众人前头、干出点什么事儿来才行。不管好的、坏的,只有他敢做。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摸索着拐过弯,眼前光芒大盛,孔让条件反射地遮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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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院长骑着叮当作响的破自行车到胡同口,胡同挺窄,连精巧的丰田车都进不去。
他揩揩脑门上的汗,抬头瞧了瞧,急着步子往一户人家走去。
“林教授?林教授在不在?”副院咣咣拍着门,里头有人咳了一声,不紧不慢趿拉着鞋,问:“谁啊?”
“我。”副院趴在门缝,也知道里头准不给开门,猫着腰扶着眼镜问:“林教授,您现在跟孔教授联系得上吧?你们不是老拿那个……你们自己捣鼓的美国货,叫什么移动电话……”
林教授耷拉着眼往门外一看,扭头就往回走。
“哎哎!林教授!”副院急了,拍得那木门更响:“孔教授一人往山西工地去了,您知道这事儿吧?上头还没批,出了事儿算谁的这……”
林教授顿了顿步子:“他去啦?”
“可不是吗。”
“……”林教授也没吱声,直着步子往回走。
副院碰了一鼻子灰。
再回院里时,院长也回来了。
副院心里一边敲着鼓一边去跟院长汇报情况。
院长岁数大了,接受不了太有冲击力的消息,副院与他寒暄一番,先试探着问:“……您觉着孔让同志怎么样?”
老院长摘了老花镜揉揉眉心,皱起满脸褶子:“孔让这娃儿,是文曲星。可惜太有个性,太有脾气。他办事太别出心裁,不合常规——也不晓得啷个做着教授。不容易控命,办事不容易四平八稳办到头。也许投了啥子机缘,但要不晓得收都点,迟早跌得惨……”
老院长懂一些风水,合着乾坤运道说了半个钟头,中间提起杯子喝茶水这当儿,副院才惴惴地说:“跟您说,您可千万别激动。咱院这文曲星一人跑山西去了,没等上头批,自个儿,一人,搭火车去的。”
老院长倒是沉得住气,呷一口茶水,一只手颤巍巍举起来:“要的!”
说完两眼一翻,气厥了。
院里头人仰马翻,又送老院长到解/放/军/总医院去,回来又急吼吼开会;这时候上头的电话也打来了,副院跟几个助理拍着胸脯保证把孔让同志逮回来。
保证完又开会,开会内容是关于批判孔让同志以及事态补救的。
会开到一半,有人形式性地敲了敲门,直接推门就进,边进边说:“都先出去,我跟副院同志有机密事件要谈。”研究员们一瞧是林教授,忙收拾本子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林教授跟副院长。
副院此时正在气头上,拍着桌子说:“林水同志,我们正在解决最紧要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不如孔让同志——”话说到一半,憋回去了。
林教授把胳膊里夹着的资料往桌上一甩,拉过张凳子指着其中一张,说:“这是美国那边,你我都知道的那个研究所出的报告。”
副院眼睛直了,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林教授拿根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个地名,抬头看副院:“孔让是全才,也是疯子。理论上行得通的事,他不顾一切也得去做。美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要咱们这边再等上头一层一层上报、审批,来不及。穿越时空这事儿听起来荒谬,可您瞧这——”他拿笔点了点圈出来的地:“这经纬您可不能说不眼熟。春秋墓,磁场大动,您说悬不悬?”
“孔让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副院与林水同时说出这句话,副院立即蹦起来,在凳子边转着圈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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