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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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并没有听取赵慎言和小尊的意见。

甲之□□,乙之蜜糖。对于苏若来说,特检院的职员身份没有很大的用处。与之相反的是，wsa案总让她心里惴惴。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能再拖。若再拖下去，她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何种模样。

wsa偷渡南区人进中央区,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她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所图不小。

今晚,她和赵家长辈约好会面。本来应该和赵慎言一起去的，但是因为赵慎言的反对意见,苏若让朱格格来接她。

朱格格比上次见面活泼了些许。她面色红润，脸上带笑,看起来开心了不少。

苏若坐到车后座，才发现于安也来了。

她的视线在朱格格和于安之间逡巡,而后一脸了然,揶揄道：“恭喜。”

于安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害羞。

朱格格笑：“什么都瞒不过苏董您的眼睛。我和于安商量过了，过段时间,他就辞职专心照顾家里。您也知道的，于安单纯，不适合职场。”

“这也挺好。”苏若调侃道,“于安你回归家庭后,也要多多学习，不能把时间全花在家务上。”

否则二人差距越拉越大，没了共同语言,将来如何也不好说。

于安腼腆道：“谢谢苏董，我都记得了。”

朱格格笑道：“苏董，再过不久，您都可以喝到我们的喜酒了。您呢？您有遇见动心的男人么？”

苏若微微一愣。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周琛英俊的面容……她不敢再细想，轻轻摇了摇头：“还早呢。”

朱格格笑嘻嘻：“也是，像您这般人物，即便是不成婚，也没什么稀奇的。”

于安小声道：“格格，苏董肯定会结婚的啦。”

“嗯？”朱格格疑惑。

于安提示道：“你忘了，你和苏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让我去给你买卡布奇诺。”

朱格格抿唇：“好啦，是我不对，我那时候不该捉弄你的。等等，你是说那个男人？”

于安小小声道：“对啊，就是开豪车来接苏若的那个男人，容貌比明星还俊朗的那一位……”

车里空间不大，二人自以为窃窃私语，实际全进了苏若的耳朵。

苏若轻咳一声。

二人方才停了八卦。

良久，朱格格试图把话题引到周琛身上：“苏董，上回来接您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苏若挑眉：“格格，最近工作是不是太少了？”

朱格格一顿，马上打哈哈：“不少，不少。我刚刚是脑子抽筋了，您别介意。”

*

丽城大饭店。

朱格格和于安留在车里，苏若独自一人去见赵家爷爷赵盛。赵慎言二十未满、三十不到。他的爷爷应当也有七八十岁了。

但是苏若见到的赵盛却比想象中的年轻。

他面容苍老，精神却不苍老。赵盛身上有上位者独有的威势，以及掌权者的从容。岁月的阅历使他通达。站在他面前，苏若恍惚间有一种无可遁形的错觉——就好像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苏若瞒不住任何秘密。

但苏若知道这是错觉。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拥有看透他人人心的能力。

在赵盛面前，苏若没有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明了她的来意。

赵盛耐心听完，笑得颇为慈祥：“小姑娘，你将计划同周家说了么？”

苏若毫不迟疑地点头。

赵盛问：“周家答应了？”

苏若：“是的。他们并没有拒绝的理由。赵先生，我的计划对您和赵家也是有利无弊的。在我的计划里，只有沈家吃亏。而沈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不，不只是沈家吃亏，还有你。”赵盛目光炯炯。

苏若无奈。对于她而言，特检院的身份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似乎大家都不相信这一点。

赵盛道：“我不相信人心，我也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私心。抱歉，虽然你和我的孙子是朋友，但我也不能拿整个赵家赌。”

苏若微微一顿：“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赵盛微笑：“我们吃饭吧。今天这一餐，就当是我请你这位晚辈的。小姑娘模样漂亮，还有些小聪明。我倒对你十分中意。你若是愿意当我的孙媳，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苏若抬眸：“您在说笑吧？我与赵慎言只是普通朋友。”

赵盛微微抬手，他身旁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马上走到包厢外，叫服务员上菜。

丽城大饭店的菜色和服务自然都是不错的。

服务员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一摆到桌上。菜色都是筛选过的。过油、过辣、过甜、过咸都不行。全部是清淡的、适合老年人的菜色。

菜肴虽然清淡，外观瞧上去却是可口极了。菜刚摆在桌上，便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苏若的视线忍不住移到菜肴上。

赵盛闷笑一声：“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苏若有些赧然。

赵盛道：“我可不止慎言一个孙子。我说让你做我的孙媳妇，也不是玩笑话。只要你答应，你随意在我的孙子里挑，挑喜欢的就行。”

苏若怔住了。

赵盛瞥向身旁的男人：“你说。”

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微微躬身，熟练道：“苏小姐，我们赵家这一代的男人个顶个优秀。大少爷清俊风雅，二少爷虽有些风流，但是很会疼人，三少爷是个书痴，为人单纯，四少爷年轻些，爱玩闹，共同语言也多些……”

苏若听得头都晕了。

赵家这一代居然有那么多人。难怪之前小尊说赵家多子多孙。

她抿唇：“赵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虽然在特检院任职，但我并不是贵族。”

赵盛：“这点我知道。”

苏若一愣：“那您还……”

赵盛身旁的制服男解释道：“苏小姐，您的基本信息，我们老爷子在来之前都知道了。我们老爷子一般不会见外人，更别提约在外面的饭店。他这次会出来，实在是苏小姐的履历太过漂亮。”

“不错，”赵盛点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帝国少年班出身，聪敏异常。你小小年纪，却事业有成，甚至一脚迈进了特检院。你能以平民之身做到这些，很不容易。我欣赏你，我也相信，若你嫁入赵家，拥有了我们赵家的资源，你完全有能力带领赵家更上一层楼。”

赵老爷子确实欣赏苏若，也确实相信苏若加入赵家后，能给赵家带来荣耀。因此，他对苏若的平民身份毫不介意。

苏若看着一桌好菜，心道可惜。今日这桌菜怕是吃不下去了。

苏若客气道：“赵先生，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我们更喜欢自由恋爱。”

赵盛笑：“我孙子多，你可以挑你喜欢的，挑完后慢慢自由恋爱。”他顿了顿，而后道，“至于我的孙子们的态度，你放心，他们生来享受赵家的荣华富贵，享受了我们赵家的权力。现在便是他们履行义务的时刻了。”

赵盛身旁的制服男也道：“苏小姐，只有平民才信奉自由恋爱，我们上流社会从古至今都没有爱情。您也知道，爱情短暂而不长久，并不如利益可靠。”

苏若收了笑。

她知道利益联姻的好处，她也不懂爱情。但是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婚姻作为砝码，拿来交易。

婚姻应当是神圣而庄重的。

她委婉地拒绝了赵老爷子的提议：“赵先生，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赵盛听出了苏若的言下之意，有些可惜：“没想到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小姑娘，上流社会里，像我们赵家这般不看重阶级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今日拒绝我，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踏入我们的阶层。我是真的欣赏你、爱护你。”

“谢谢赵先生的抬爱。”苏若抬眸，“您也许不知道，对于我而言，这世界上的东西分为两类。一类我想要的，一类我不想要的。只要我想要，便没有得不到的。”

而所谓的上流社会，从不在她“想要”的名单里。

赵盛鼓掌：“你这小妮子，倒真有我年轻时候的气势。”

“赵先生，您或许会误认为我今日到访，是请求您的帮助。但其实不是的。”

苏若的笑容礼貌而客气，她的语气温柔而和缓，就连她的话也听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苏若接着道：“您觉得您拥有选择权。因为您可以选择合作，也可以选择不合作。但我也拥有选择权，我可以选择……”

她微微挑眉，放慢语速：“赵家或者沈家。”

赵盛瞳孔一缩，面色一沉：“小姑娘，我欣赏你，但也只是欣赏你。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听着便不是很舒服。现在再瞧你，也觉得你没有那么可爱了。”

“赵先生，您还记得锦城吴家么？”苏若神态毫无不敬之意，语气仍然温柔和缓。

或许是年纪大了，赵盛并没有想起这号人物。

身旁的制服男微微躬身，低头在赵盛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盛皱眉，眼中显露些许惊讶。他打量着苏若，像是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小姑娘。

他虽然知道小姑娘有些不凡，但也绝不认为她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苏若微微一笑：“两年前，我接了一个任务。那也是我接的第一单任务。为了委托人的隐私考虑，我将她的委托内容隐去。简言之，委托人是一个受吴家迫害的可怜人。她找遍了所有部门，找遍了所有机构，但没有一个人能帮她伸冤。走投无路之下，她找上我。”

“当时我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她能找到我，也说明她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当然，她对我也没有抱任何期望，她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想放弃罢了。吴家当时在锦城非常煊赫，我作为一个小人物，当然不能和他们匹敌。但您猜，结果如何？”

赵盛不必猜。他很清楚吴家的结局，吴家的掌门人锒铛入狱，家族里的几个重要人物也涉嫌犯罪。吴家绝对不无辜，但是吴家衰弱的速度也太令人心惊。就在一夕之间，高门显贵沦为狱中囚犯。

谁也不知道，与吴家交好的家族们为何没有在这时拉一把手，而是选择冷眼旁观。之前与吴家同流合污的部分政府官员此刻为何又毅然决然地站到了吴家的对立面。

吴家的衰弱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这还是发生了。吴家案后，上流社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家都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吴家。

吴家和赵家自然是不能比的。

但是家大业大的赵家也难免有些恐慌。说实在的，所谓的上流社会脚踩底层老百姓的“血肉”，享受穷奢极欲的生活之时，很难不触及法律。

吴家案给这些上流阶级敲响了警钟。他们的行为总算有了收敛，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他们对法律也有了些许敬畏之心。

赵盛：“这些都是你做的？”

苏若点头：“您如想要证据，我也有。但是我只能给您一个人看。”

赵盛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神态中的轻松消失不见。之前他一直将苏若当做小辈来看，难免有些轻视。

如今他再看她，却将她看做同龄人了。

赵盛手指轻扣椅子，慢悠悠道：“苏小姐，吴家和赵家不是一个体量。”

苏若勾唇：“但您也得明白，两年前的我和今日的我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盛的心一沉。虽然如此，他的面色却极为镇定，毫无改变，似乎根本不将苏若的话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