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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宋乐舒便觉得自己宛若置身什么园林般,亭台水榭别有格调,茫茫白雪中一切宛若冰封,四处银装素裹,好看至极。
宋乐舒记得自己明明只是穿过了几条街,怎么像是穿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世外蓬莱一般?
虽大雪簌簌,可却不是很冷。她将复本抱在怀里,而后别有雅兴地欣赏起了院中景致。
可以见得,院主人是个极有品味的人。
宋乐舒跟着接引的人来到了湖边庭院处,只见眼前的牌匾上雕着三个大字。
泠水阁。
接引的人到了此处便告退,不等宋乐舒阻止那人已经踏着小径上的雪疾步退去。宋乐舒茫然无措,看着泠水阁紧闭的门有些踟蹰。
屋门紧闭,这显然不是什么待客之道。按宋乐舒的直觉,元启必然不会如此待客,她便笃定元启不在屋内。
万籁俱寂,宋乐舒不敢出声呼喊,只能踏着雪绕过逶迤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白雪压树,绕过之后别有洞天。
一人垂钓于一片冰封之中,湖面开了一个洞,鱼竿静静立于水中。
那人狐裘落了些雪,就连乌发都染上了雪落成的淡淡白霜,在一片冰封之中,宛如画中谪仙临世。
宋乐舒屏息驻足。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元启回头,霎时两两相望。
宋乐舒柔声:“可是元先生?”
元启暗生欢喜,桃花眼微弯,悄声:“宋姑娘来了。”
宋乐舒一怔,心神微漾,缓步上前,娉婷袅娜红衣粲然。
元启回神,忙用袖子擦了擦一边的椅子,而后将自己坐下的软垫铺上,示意宋乐舒坐在自己身旁。
宋乐舒惊讶他的细心,拢了拢披风乖巧坐下。而下一瞬,元启便从自己的裘衣中拿出了怀炉,放进了宋乐舒的怀里。
怀炉上似乎还留有元启的体温。
“寒天冻日,还麻烦姑娘来送复本,元某心生愧疚。”元启歉意道。
宋乐舒连忙摇头,她轻提嘴角施然一笑:“不,这本是小女分内之事。那日长街初见······还未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不知是不是宋乐舒的错觉,在听到初见二字后,元启微微拧了下眉,可正当她去准备捕捉元启的情绪时,他又面色如初。
宋乐舒道许是自己错觉。
听完自己说的话后,元启收了鱼竿,上衔着一尾鲤鱼。
他将鱼放入盆中,宋乐舒看去,只见里面已经游着几尾了。
元启坐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宋姑娘是写话本吗?”他突然问道。
宋乐舒从不觉得写话本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事,作为谋生的手段,一不卖笑二凭本事吃饭。
只是听到元启这么问时,她忽然有些懵:“是,先生何故这么问?”
“话本中是不是常有英雄救美的故事?”
“是啊······”
元启转过头,轻轻提了下嘴角:“宋姑娘不如当元某也学那话本,英雄救美了一回。我自比英雄,宋姑娘当是美人。”
宋乐舒捏着桐油纸的手泛红,脸颊亦滚烫。
“元先生雅趣。”宋乐舒暗暗绞着袖子,心中如小鹿乱撞,不敢去看元启的眼睛。
活了十六年,宋乐舒倒是第一次和男子独坐,也是第一次听人如此直言自己是美人。
按着规矩,此等言语当算是对她的冒犯。
可元启语气淡淡,没有冒犯之意,反倒像是一句坦然的夸赞,让她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宋姑娘爱吃鱼吗?”元启问道。
宋乐舒回神,看着肥美的鲫鱼抿了抿唇,良久才后知后觉道:“小女唐突,我是来送书的,怎能——”
“诶,泊苑中无人与我同食,吃饭寡淡得很,”元启沉沉道,“而且《资治通鉴》共二百余篇,姑娘这几日抄的不过其中寥寥。”
宋乐舒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她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淡若浮萍,几面之缘而已。
许是这元先生真的是贵人,若是他总是来照顾自己的生意,那自己同他吃一顿饭是应该的。
“如此,乐舒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那不妨请姑娘尝尝我的手艺。”元启道。
宋乐舒如冷泉般澄澈的瞳燃起一丝光彩,她问道:“元先生要亲自下厨吗?”
元启站起身,将装着鲤鱼的桶提了起来:“元某可不是什么君子,才不讲究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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