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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矣没有直唤宋乐舒的名字,陛下来此的目的只有他知晓,若是他直接高呼出宋乐舒的名字满阁寻找,恐怕典书阁上下都会对宋乐舒抱上偏见,影响极为不好。

“宋编修怕冷,大抵是在熏笼旁,陛下请随臣来。”余矣本着对宋乐舒的了解,大胆推测道。

绕过书架,熏笼便出现在了眼前。月白色长袍的女子浅眠于桌案上,层层书籍阻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她的眼睫不安地眨动,似乎极不安稳。

德诚和余矣极有眼色退下,临走之前,余矣还寻了个借口将二楼的人都打发了下去。

宋乐舒的周围散落着几张宣纸,元启弯腰拾起,簪花小楷娟秀工整,纸上记载的东西脉络清晰。

元启端坐在他的面前,撑着下巴看着宋乐舒的睡颜发起了呆。

她的手上生过冻疮,一到冬天便痒痛,即便此时小憩中,却也是极不好受。宋乐舒纤细的手指无意抓了几下左手腕部,眼睫更不安地眨动了几下。

元启屏住呼吸,指腹抚过宋乐舒方才抓过的地方,心疼的恨不得让冻疮生在自己的手上。

不久,确认宋乐舒短时间不会再胡乱抓手臂后,元启放了心,地上散落的宣纸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元启将地上的纸张按顺序整理好,而后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拿起了小案上摊开的几本书,翻开夹着秋叶的几页,一怔,开始跟着宋乐舒的笔迹思考起来。

“睡吧,我来帮你。”元启满足一笑,自顾自研起墨。

宋乐舒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在梦中似乎睡在极硬的床上,手脚好像也被绑住,传来一阵阵的酥麻之感,可偏偏困顿缚住了她的眼皮,叫她无法从这梦中醒来。

不多时,自己前面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出现,他爱怜地看了自己一会,而后竟然不顾被绑起来的自己,坐在一边低头挡住了所有的光。

睡梦中的宋乐舒气愤上涌,忽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场景大变,看来刚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她缓缓直起身,揉了揉酥麻的手臂。地上的宣纸全部不见了——

不等宋乐舒大惊,她的视线便落在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身影上,仙鹤振翅衣衫之上。冬日熹微的阳光笼罩着他的侧脸,一切带上了朦胧的光,叫宋乐舒半晌移不开眼睛。

骨节分明的手微顿,元启将狼毫放在笔搁上,转头冲自己温润一笑:“宋大人醒了?”

“元——陛下。”宋乐舒沉声道。

元启眸中升起了不可置信,似乎极介意宋乐舒对自己的称呼,情绪稍纵即逝后,他纠正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没有人会治你大不敬之罪,整个皇宫都是我说了算。”

这副蛮横的样子——

宋乐舒真想骂他一句昏君。

可宋乐舒不敢,她闷着头就是不叫元启的名字,干脆板着脸扯开话题:“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擅自动了你东西,因为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元启道。

想起长街初见时,元启还是一派清贵疏离,一口一个宋姑娘,要不就是元某如何,姑娘如何。

可看他现在这低眉敛目的模样,幸亏他还是皇帝,怎的对自己说话的底气倒是越来越不足了?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宋乐舒哑然失笑,看元启这份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摊开手掌:“陛下,还请让微臣瞻仰一番。”

她故意在陛下二字咬重了音,果不其然看见了对方眼眸中懊悔的神情,似乎在质问她:你故意的吧?

元启的字迹笔锋凌厉,和自己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上面的内容和自己整理的没有什么出入,而且详细了不少,看来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元启也没闲着,几乎是一刻不停,竟然写了好几页。

“你······”宋乐舒抬起头,元启眉眼微沉离自己不过咫尺之距,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唇,宋乐舒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分担的不仅仅是你修正的工作,还有你未来的人生。”元启目光从她的唇上移开,认真地盯着宋乐舒的眼睛。

他轻声问道:“你很介意我骗了你吗?”

宋乐舒几乎就要招架不住投降,可她幸亏一丝理智尚存,稳了稳心神:“介意有何用?我还不是被你骗进宫里来了?”

元启一怔,旋即低低笑了一声:“是我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宋乐舒心如小鹿乱撞,她其实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讨厌元启,可是很奇怪,她就是想将自己不开心的情绪传达给元启,看着他因自己的情绪而乱了阵脚。

再看着他对自己温声软语,在自己面前脱去从前清贵在上的外衣,露出内里最温柔小心翼翼,世人皆不知的一面。

元启的桃花眼宛如酿着酒,他的睫毛很长,很少有男人的眉眼会这么温柔。他的唇也很漂亮,宋乐舒很喜欢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我该不该原谅你,要看你的表现。”宋乐舒弯了弯眼睛,带着几分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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