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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雷啸言语稍滞,庄岚放缓了语气,「雷护法既已来到江南,何不一同前往苏州,也正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他生性沉稳,为人做事都给对方留有余地,这句话已是给足了台阶,然而雷啸只是微微冷笑,并未接话。
一直没插上话的魏兴此时呵呵一笑道:「咱们就算想去,也怕没命回江北啊。」
这句话一出,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毕竟飞鹰堡与易水盟再不睦,也未到两家明里暗里打打杀杀的地步。
沈红冷哼一声,「易水盟行事光明磊落,此次发英雄帖遍邀武林同道,唯独贵派竟是如此小心,莫非在江南武林处处是对头仇家不成?」
魏兴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回道:「不敢不敢,年余前鄙派的吴诚长老丧命在江南,此事还未敢忘怀。」
庄岚皱眉道:「我们盟主昔日曾亲自修书与贵主人,说明了原委,何以今日旧事重提?」
吴诚那年为处理飞鹰堡事务而南下,既不是死在苏州城中,也未与易水盟各地分会有所交涉。他的死因在江湖上众说纷纭,有说是普通纷争,有说是被杀手一剑夺命,但都与易水盟牵扯不上关系。不过是因为易水盟在江南武林的势力大,而叶子昀时任武林盟主,才介入调查此事,叶子昀也抱病修书与飞鹰堡主人,彼时也相安无事,未起风波。
樊越在旁阴阴一笑,「嘿,我们堡主可以旧事重提,但有的人却不能死而复生了。」
此言一出,忽见眼前一晃,沈红已纵步到了他们跟前,腰畔的宝剑也拔出数寸,寒光耀眼,雷啸的瞳孔也猛然一收缩。
酒楼中一时静寂无声,连周围人的喘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隔桌相峙,雷啸端坐不动,微微冷笑:「沈堂主这就想动手了么?」
沈红的眼中有怒火攒动,表情却肃穆冷然,「冒犯盟主之人,决不轻饶。」
樊越为她气势所迫,一时竟也无法吭声。
这时围观之人中,有人笑道:「他们敢与沈堂主动手么?自家长老死在江南之地,都要怨易水盟的英雄没给他们当保镖——」话音刚落,就听着一声惨呼,那人以手捂口,指间鲜血淋漓。
樊越缩了缩手,但他的动作如何瞒得过高手的眼睛,何况他是飞鹰堡的两大暗器高手之一,是江湖人皆有所闻之事。
沈红心知飞鹰堡一行人里以雷啸武功最高,一直在提防他突然出手,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樊越的动作又隐蔽,当她有所察觉,却因距离太近而不及反应。若樊越是想暗算她,她有把握能够避开,但暗器却是冲着另一个方向去的,再想要击落或是追上暗器却是来不及了。
她与庄岚几乎同时赶至伤者身旁,俯身仔细查看,但见那人嘴唇磕破,一口门牙尽数被打落,虽无性命之危,但着实吃了苦头。
此人名叫韩豫,是江南一个小门派中的弟子,他武功不显,但为人豪迈,交友广阔,这天正与三五知己在此地畅饮,不想遇上了这等事。他的朋友也非江湖中人,见此情形也是愤慨不已,一时也顾不得畏惧刀剑,就在那叫骂起来。
沈红唤人来为韩豫治伤,她站起身来,一双明眸锁住了樊越,目光如霜如刃,与她目光相接之人俱是心中一凛。
沈红的声音也冷冽如冰霜:「雷护法,我今日定要向你这名手下讨个说法。」
雷啸的面上仍一派镇定:「不过口角冲突,沈堂主何必小题大作?」
沈红冷笑道:「口角冲突,何以出手暗算伤人?只要伤人者按江湖规矩赔礼道歉,我们江南武林同道也绝不会得理不饶人。」
雷啸冷笑道:「易水盟好大的威风,江南武林道上的事,都要靠你们出头。」
沈红斩钉截铁道:「即使伤的不是江南武林的朋友,而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我辈也不能坐视此等恃强凌弱之事。」
雷啸霍然站起:「人是雷某带出来的,想要让我的兄弟给人磕头赔罪,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磕头下跪在江湖中人看来,是极大的耻辱,适才沈红也并未如此要求,雷啸显然是故意如此说,用意在挤兑对方,但沈红却分毫不让。
「好!就按武林规矩,我来接这一战。我若输了,任你处置;若是赢了,就按雷护法方才说的,让那人向受伤的朋友磕头赔罪。」
罗隐的手也按在了剑鞘上,若非叶子昀就坐在身侧,他只怕早已出手,而不会坐观一触即发的战局。侧头看向好友,见他神情平静,搁在茶盏上的手,却已有很久不曾动过了。
如果说罗隐于他是知己,那易水盟的兄弟姐妹,于他却如手足,因意气相投而结识,却如同有血脉相连。
罗隐站起身来,「我去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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