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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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浣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是破了冰层的暗流，涌动着幽暗的光。

“道友若是想要师妹，你们苍山还少了人吗？”

谢长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话何解？”

他们苍山剑修，的的确确是没有女子啊，别说师妹了，连个师姐也没有。

平日里惯是损人的一张嘴，这会儿倒像是落了锁的河蚌，谢长宁疑惑的看了她几眼，突然灵光一现，嚷道：“叶师妹，你该不会是在说抚灵峰的师姐吧！”

转过身正待继续提步前行的叶浣停顿了会儿，他不提都还差点忘了，苍山抚灵峰，也是一群不得不会的故人。

那时紫微身殁，三位师叔祖却不见身影，姜雾踏遍十四州寻了十载，心魔难抑，于两百岁寿诞时引雷渡劫，闭关时却被人诱发心魔，等叶浣三日后从鼓玉楼得知她魂玉尽碎时，姜雾早已魂归西天。此后九重仙门一落千丈，几位长老纷纷死于命劫中，天罚现世，无尽的雷火落在九重山上，一夜之间，宗门尽覆。

彼时抚灵峰的那位杏林仙子立在青石阶上，软如轻烟的白纱随风勾勒，她伸出葱白如玉的指尖，似触非触地点了点山门口那方焦黑的牌匾，依稀可见‘九重’二字。

一夜之间师门尽覆，叶浣只来得及抱拢月池里的一方莲枝，便任由着谢长宁拉下了山，途经山门时，她冷冷的看着那人轻叹一声，面容朦胧，让人看不清那份惋惜的笑意。

谢长宁没来由地有些烦躁，他揉了揉耳朵，思索着该怎么通俗易懂的向这位外门师妹解释，自家门里的弯弯绕绕。

却不料想，叶浣开了口。

“我听说云峰主一直想要一味灵药，苦寻多年也未有结果。”

谢长宁颔首，“确有其事，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师弟说过，抚灵峰的弟子每年秋深，都会往天下水泽处行医布施，久而久之，世人为这乐善好施的义会取名济世泽。”

听到那声师弟，叶浣眨了下眼，状似无意的敲了敲石壁，“哦？想来是个盛会吧。”

谢长宁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我没去看过，不过我师弟倒被人胁迫着去看顾了两场。”

“胁迫？”

前方扶着石壁而行的少女陡然转身，惊得谢长宁下意识后撤了几步，才免得跟她撞上。

形容有些狼狈的少年郎不解看着她，没能理解叶浣这突如其来的发问。

叶浣自知失态，垂下眼转身复行。

她忘了，就算是以后的谢长宁再不近人情，再冷漠冰寒，他如今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说些夸大其实逗趣的话，实乃他的强项。

而她，也不该整日困在往事中，

此事一闭，她折下顾七七大半机缘，就应该不会再相见了。若再遇，刀剑相向，惟余操戈。

“……诶？叶师妹？”

谢长宁摸了摸鼻尖，颇为疑惑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这位水晶一样的师妹突然冷下脸，一言不发离去。

巴掌大的地界，没个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走了个遍。叶浣看着一刻钟之前路过的水杉，垂眉淡淡道：“又绕回来了。”

谢长宁掐指算了算方位，他师承陆归龄，这种推演之术也沾得些许皮毛。

“这地界...无八隅四卦，周遭灵气混沌不清，就像…是一个鸡蛋，包裹着这里。”

这里埋藏着神器伏羲琴，神力宛若巨大的磁场，干扰着灵力涌动。

混沌之相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只是这个困着他们走不出去的古怪石壁。

叶浣摸索着眼前青苔附着的石壁，指尖下濡湿滑腻的手感有些恶心，像极了无妄海海底盘绕着的水蛇。

谢长宁哑然，“师妹，这种事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

交给你来办吗……？

叶浣垂睫，视线触在衣袖上暗绣的雪兰，藤蔓攀生，风姿摇曳，与当年他御剑万里取回的那一株不一样。

寂道玄衡仙尊亲手将它送给了他的师妹。

“不必了。”少女平平出声，任由阳光扫在下巴上，和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谢长宁眯起眼，看着她娴静的侧靥，呼吸渐缓，“方寸之地，师妹不必与我客气。”

叶浣顿住游走的指腹，“谢道友。”

“叶师妹？”

谢长宁看着她瞥首，那双乌黑的瞳孔对上他，沉甸甸的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就算是掉入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境地，也没有惊诧与慌忙的神色，像是一座冰雕的雪女，眉目平静又荒凉。

他不由轻声道：“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在意……”

“不，你错了。”叶浣罕见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所在意者，惟商陵叶家和九重仙门。凡是伤及他们的，我都不会放过。”

少女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在透过这句话来确立什么既定的事实。

“我不会放过所有伤害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