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燐火宵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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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干什么？”

预想中彻骨的疼痛没有袭来,姜雾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荼白的衣袖。

周围疯魔的村民被阻隔在一尺之距，那层漾动的水波缓缓流淌,折射出不远处剑影翻飞的身影。

面容扭曲可怖的男人像是被惊了一下，剑招密影,慌乱之中他只来得及匆匆丢开手中猎物，负隅顽抗。

小姑娘被摔在谷堆上,瑟瑟发抖。

叶纵云拉起她，动作闲适,半分慌乱也没有,还未等姜雾站定,随即脱手隔了些距离。

姜雾抬眼看着他，后者磋磨着指尖，满脸无辜。

“需要我帮你掐个净身诀吗……我从小见不得脏污，你是知道的。”

她现下没精力跟他胡掰扯,喉咙里堵着的淤血早已呕尽，姜雾就着灰尘满身的袖子，擦了擦下巴。

任谁都看不出，这还是那身华丽清贵的飞仙百褶裙。

“你…们怎么过来了？”痒意像万千蚂蚁，袭上咽喉，姜雾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不是不管这儿的吗？”

“谁知道呢？她忽然就跑了,话都没留一句。”叶纵云无奈摊手,点了点水纹之上缓缓旋转的云纹扇,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离宗前新炼制的宝贝云纹扇，能储十万顷河川之水。本来是打算对付这个东西的,但貌似凡间的水对她好像没什么影响……？”

他说着，眼睛朝向结界外打斗的人影，感慨：“我这辈子很少有佩服什么人，但陆兄绝对是算得上一号人物。姜小雾，你眼光不错啊。”

“……？？？？”

姜雾蓄起力，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她沉着声，忽略掉叶纵云的插科打诨，“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也不算。诶，你别这样瞪我，我可一直都是实话实说，”

他那双瑞凤眼波光流转，就是在这般危机险要的境地，仍然笑意从容，

“我只是大概知道她属火，一些生水的东西许能克住她。但我从不知道，她做下这些滔天罪恶，强行将修为提升得如此强大。”

“如若知道，三年前我刚炼出钧净瓶时，就会来收了她。也免得这一村子的人平白遭些苦果。”

他那双顾盼流辉的眼睛又落在了远处，姜雾循着他目光看去，小姑娘发髫凌乱，恐惧与害怕塞满了那双漂亮夺目的猫眼。

一道同样流着淡淡光纹的水墙正拦在她周遭，女孩儿像是被吓怕了，又往谷堆缩了缩身子。

叶纵云的声音有些轻慢，“就是因为她吗……？可跟你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

姜雾别过眼，努力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狼狈极了，什么同辈天才，如此败寇之像被人看了个干净，如果她师父紫微在此，怕也是会气得吐血三升。

陆归龄手中的剑，舞得那叫一个游龙惊凤，伊水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落败敌手。

姜雾闷着声儿问道：“你苦苦寻觅的宝贝寻到了吗？在伊水身上？”

说到这话，叶纵云满是笑意的脸一滞，“还没有，我也很诧异，居然不在她身上。但——”

他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倾身，隔着水墙与魔怔的村民对望，“我想我快寻到了。”

姜雾脑子里滑过一瞬火花，她上前捏紧叶纵云的衣领子，吐出的气息却是十分不足。

没办法，她作天作地作得自己伤势过重，此番回去，只怕得跪在银霞峰山门口，垂思己过。

“你也是要炼制迷惑人心的邪物？！”

“诶诶诶！”

叶纵云被她搞背后偷袭，一时不备，连忙打开她不稳的手，哪知道白色的素衫沁出些青碧色的晕染。

姜雾吃痛，反射性垂下了手，随后又被叶纵云嫌弃般提着袖子，露出斑驳伤痕的皓腕。

浓密发髻上竹玉剔透，叶纵云埋着头，仔细看了看她伤口，连连惊呼：“不是吧，半月前捣毁无妄海耶珠藤林的那位勇士，居然是你？？”

姜雾挣脱开袖子，面色冷静，“那又如何。”

“乖乖，乖乖。”叶纵云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围着姜雾转圈，连连直叹，“怪说不得我们能寻到你，原来陆……你还说你没看上我兄弟——”

少女脸色不善，他连忙揶揄补充后话，“苍山镇守的无妄海百年不逢乱世，抚灵峰仙子亲手栽下的耶珠藤，耗费无数心血，传言那藤王再过十年就能化为精怪，成就她苦寻多年的灵药。如今你这一手下去，可让云峰主元气大伤啊。”

“你别胡说。”姜雾看着他双眼，鲜有认真，“她当众为难我师父，并亲口许诺耶珠藤妖丹为我师父疗伤，我作为徒弟，自然得亲去取回。”

“可我怎么听说，当日云峰主被紫微尊者打下了九重仙门，若非云峰主大义，拦住了苍山的人，只怕再过几刻天枢尊者也会亲上山门，到时与你师父……”

叶纵云喋喋不休的嘴自觉闭上，姜雾冷笑，“世有人云亦云。我师父打没打她，我最清楚，何须你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