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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对象还是他相杀近两百载的对家首徒,传闻中自小嫉恨他的奉壹元君姜雾。
“真君,你……!”吕冯玉提着剑,就要冲上去拉回魔怔了的剑道天骄。
半道却被人以数道银丝拦下。
吕冯玉心惊之际,连忙稳住了步伐,就见飘飞的发丝触在冰蓝银光上,倏忽断成了两半。
银丝那头,是微张五指的少女,她眯着眼,语气轻慢。
“苍山的道友,马上就要离开魔都了,还是莫要轻易走动。”
一瞬之间,反应过来的苍山弟子将要拔出剑,被谢长宁呵住。
“住手!”即使是这种场景下,谢长宁作为陆归龄的弟子,也总有几分震慑之威,“此行是为清缴魔族,不是为了其他!”
“可是吕师叔……!”
“是他们欺人太甚!……”
或许是顾忌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就连一番争执都压低了声音,叶浣控制着银丝,盘算着时辰,一刻钟的时间似乎快到了。
可师父……她微微偏了偏脑袋,余光中瞄见了僵持不下的两人。
雨水已经变得很大了,冲刷掉了空气里浑浊的血腥气,遥遥的远方中,翻滚着乌云,深渊里的气息逐渐靠近。
是魔族!
叶浣眼神一冷,立刻收回手中银丝,沉声,“魔军过来了!敌众我寡,不想死的赶紧退离魔都!”
之前就传了命令,等到此刻倒也不慌乱,数宗门弟子竞相燃起符箓,不消几息,就走了大半,惟有苍山与九重仙门的弟子还未动弹。
叶浣匆匆扫了几眼,唤来方才传讯的弟子。
“你即刻带他们离开魔都,出去后就回山门,勿要在此逗留。”
“那元君……?”弟子迟疑着神色,显然有些担心回去后不好交代。
叶浣垂了垂眼,低声:“我会守在此处,不必担心。若有必要,可前去银霞峰请尊者出关。”
说话间,也不知道苍山那边安排了什么,等九重仙门的弟子离去后,苍山的人也走了。
唯独留下了个谢长宁。
他素来吊儿郎当的面容也有些凝重,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周身却蔓延着浓厚的杀气。
叶浣从浮空召出一张古琴,上面漆金描纹,却无一根琴弦,等她抱在怀中时,玄色的琴面上才浮现出七根冰蓝色的细弦。
正是此前在罗天中拿到的伏羲琴。
“你快走,来的魔族……太多了。”谢长宁缓缓拔出了剑身,垂目望来的一眼很是严肃。
叶浣抬头,就撞进了他这道眼神,心下慌忙一悸,无端想起了上辈子他已成十四州仙尊时,不近人情的模样。
她抱着琴,单手按在琴弦上,撇开眼道:“谢长宁,管好你自己吧。”
他手中的长剑闪着莹莹光辉,于昏暗天色中照破一方清明,谢长宁极快速的看了看她,又回正身望向远方滚动的云层。
他们没再说话,却都不曾放松警惕,一边注意着逐渐靠拢的魔军气息,一边留有几分视线,看望树边。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也或许是那边的动静太大,谢长宁在看到青年弯下腰时,终是晃了晃剑身,游离的目光全然落在他身上。
风雨吹下来的琼英,一阵接着一阵,铺了满地白雪。
泥水斑驳,精致的花簪扑满尘土,混着数道蜿蜒的血迹,安静的躺在水洼中。
陆归龄没有松开掌心的刀刃,他仍然握紧了那柄长刀,就着刃尖,俯下身,捡起了那只碎裂的花簪。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骨修长,润白如玉,握着长剑时,是道骨仙风的不惹尘埃。
这会儿,他捧着一只带血的簪,望着她,一身鲜血染透了洁白落花。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明白,我的毕生所求是何,我的道是何,姜雾,你曾那样的欢喜着我,为何不愿相信我也曾那样的欢喜过你。”
陆归龄的掌心染上殷红,轻微颤抖。
“少时初见至今,这份情,从无更改。我的道是你,我的毕生所求也惟你。”
他的眼睛隐在朦胧水色中,“姜雾,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会的。”
姜雾轻轻开了口,毫不留情的撕毁了他虚构起的幻梦。
“我不会再信你了,陆归龄。相信你的代价太惨烈,而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她扬起眸子,明滢的光几乎刺破陆归龄的眼。
“那颗没有保留的真心,我曾送给你,是你先不要的,陆归龄,一个人的心其实很脆弱,它禁不住风吹雨打。我曾有一颗真心,可惜它碎了,碎在了那场无疾而终的慕艾。”
陆归龄握紧了花簪,指尖扣得青白。
他低哑着声,几度哽咽。
“姜雾,你是我的妻子。”
她垂下眼,看见了地上积聚已久的一滩血,白茫茫的琼花似雪,清香掩盖着血味儿,轻而易举的就让人想起了记忆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姜雾摊开手,绯红的掌心上刀柄温热,她微微拢着指尖,下一瞬,又收紧了手。
空气中蔓延着魔气,抵近的魔军气息愈来愈浓了,叶浣还在那儿等她,她不能再耽误下去,她不能……再做纠缠。
姜雾掀起眼皮看他,没有笑,也没有蹙眉,而是无澜的平静。
“你若还没糊涂,就应该分得清现实与幻界。大梦百年,不过是我为你织的一场情劫。而你,终日困囿此局,走不出那段唾手可得的无妄爱慕,想来是早已忘却了一句话。”
淋漓的雨水砸在脸上,迅速滚落下一道水痕,姜雾掐紧了手,掌心刀柄未再松下。
她不再顾及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一瞬间抽出了长刀,似乎也抽走了陆归龄最后的希望。
瓢泼雨幕中,血滴飞溅在他脸庞,如同白纸上挥洒的点滴朱墨,转瞬间被雨水冲走了浓色,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姜雾垂下了刀。
“——不求而得的,往往求而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该多喝点酒,这样或许能有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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