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九周目 掩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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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两掌相击,本给托兰帮忙布置食物的巴斯赶紧将手往身上拍拍退开,心领神会地跑走。
巴斯攀上他主人屈尊纡贵暂居的屋子内侧书架旁的三角立架,爬到最高处取下一叠资料。
那一大叠纸由不同颜色组成,有些尚且算新,有些已经发黄发脆。
巴斯将资料呈至文森特面前,文森特打了个手势,让托兰把多余的食物暂且移开,为维斯帕斟了一小杯酒,然后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听说你现在明面上的房子就有三套,其他没留名字的,足有五套之多。看来维斯帕先生的生活十分阔绰。”
维斯帕摸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自己哪有资格和他对面而坐?但又不敢在人家地盘上造次,只好走近坐下,将绢布收起,每一步如履薄冰,恨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才好。
“维斯帕·罗兰,七岁正常入学魔法学院,期间获得数次表彰,以优异成绩毕业,毕业后在协会下接任务领赏金过活。”
文森特放松地靠向椅背,攥起桌上那一叠,从资料中抽出一张填写完整的学生档案轻飘飘扔在桌面上。
“一个普通的好学生,嗯?”文森特拿下挡在面前的资料,笑吟吟望着维斯帕,那种看穿了某些东西的笑容让他背后发毛,“真是不错的成绩,可惜我没有这样好的天赋呢。”
维斯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您谬赞,陛下。”
“不,不。”文森特闲闲摆手,“维斯帕先生,别用敬称。私下相处,我不建议你对我使用敬称。”
维斯帕被他搞得越发不知所措。
托兰有眼色地接过文森特往后递过的资料。文森特侧歪着头,手撑在一旁扶手上,细细打量着维斯帕,忽然不语。
空气陷入沉寂。
维斯帕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强烈的不适,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习惯了掩藏身份的他感到严重缺乏安全感,他现在就想逃开。在这样目光的打量下生存,就好比用光去照一只成日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难以忍受。
文森特忽然又笑了,眼尾勾人晕红微漾,在浅碧的瞳色下更显妖异。
两人容貌相似,对面而坐,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与神色。一焦灼不安,一悠然自得,场面莫名添了几分诡谲。
“根据维斯帕先生同窗好友所述,维斯帕先生在校极其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好在每回测验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无论课程多难,基本能够得一个稳定的a,所以教授对这位不爱发言的学生也侧目相待。”文森特再抽出一张访谈笔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整理后得到的询问内容,“他们说,维斯帕先生上学尽管不缺钱,依然过得十分拮据。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笔生活费,在校十年内却没有任何亲人前来探望,仅仅每年学校寒暑假,必定远赴西林,期间与任何人都不保持信件往来以联络同学感情,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维斯帕有些坐立不安。
“啊,您查的这些都是少年时的事了。”他忍下不悦,僵硬讪笑。
“您的少年时光很丰富,很丰富。”文森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摇头感叹,“石子投进深湖,表面看起来不过溅起一圈波澜,底下却穿过深深一片,跌入河床。”
“藏在水底下的东西才是真正有意思的。”
“维斯帕先生档案的监护人一栏,填的是个找不到的人物。还好留下的地址虽然老旧到不复存在,多少有迹可循。”文森特指尖划到维斯帕档案上监护人那栏,上面写着一个单词“hannah”,“我命人顺着这片区域的老住户一一查过去,发现二十三年前有一位姓罗兰的老先生曾在这儿生活,膝下有一女……。”
“名为‘hannah·roland’。”
“这个名字恰好又出现在大约二十年前的某桩灭门案卷宗中,在书页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占了个位置。”
维斯帕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仍然撑着脾气赔笑:“……很神秘的故事。”
“神秘到我只刚刚讲了开头。”文森特摇摇手指,“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有些连维斯帕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说实话,我全部弄明白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玛莎街的高级妓馆迎来了一位饥寒交迫的新人,她来的方式很不寻常——晕倒在鸨母新买的小别墅前。或许神明怜惜,她命不该绝,天寒地冻的兰顿冬日,鸨母最终收留了这个新近丧父家产变卖的年轻女人。
汉娜需要学习贵族的社交礼仪,她得跳舞读诗,能与人品鉴酒的好坏,闻得出香水成分,听懂她毫无兴趣的歌剧……鸨母在她来到这儿的前四个月,没有让汉娜接客,而是一点一点将她打造成贵族小姐的模样。
汉娜被带去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宴饮,藏在已经出名的同行背后学习她们如何应付此等场面。
行走端庄,回头娇媚,怎样在交谈中不经意流露风骚。
她裹上漂亮华丽的衣裙,成为引领兰顿贵妇穿衣风潮的一员,皮囊下的躯体外表依旧美丽,内里在看惯迎来送往之中逐渐破败。
等鸨母认为时机合适,向全城权贵招揽买客,为她及同一批“出师”的同行初夜造势时,汉娜已经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最后买下她的是一位从外城来的贵族,汉娜之前几个月从未在宴会上见过他。
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不过是陪那位贵族和他的表兄弟吃了一顿晚餐。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汉娜难掩羞涩,但仍然询问道。
“你的头发非常漂亮。”那个男人不像他精力旺盛的兄弟,交谈时并不急于说话,温温地少见情绪,“纯黑的长发很少见。”
男人的表兄闻言多看了汉娜一眼,惊叹道:“海伦娜也有这样好的黑发!”眼中顿时就亮了。
她读的懂,那是对恋慕之人的思念。
男人垂眸,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笑,没再多说。
男人会在皇城的庞大家族中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常住的外城——据他的表兄说,两人的家族府邸虽处皇城,他俩都在马迪尔堡长大,一个遥远的、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汉娜会怀着少女的期待给他写信,邀请他的到来。
不仅为了钱和妓馆中的地位,还有其他什么。
她也说不清。
男人在两城之间往返,留在皇城处理人脉关系的时间不多,汉娜只能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尝试留住他的心。
她清楚留不住,但想着至少试一试。
哪怕她只是个jinv。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水到渠成,男人带她一块见识过几次宴会,那是鸨母也没有办法参与的等级。
piaoke与jinv之间该有的,最终都有了。
“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他该叫什么才好?”汉娜躺在凌乱的床铺中央,抚着小腹问身旁的男人。
“我们不应该有孩子。”男人轻拍她的脸让汉娜乖巧,他已困觉,但最后一点神智还在。
“诺亚,你的长子,希望他叫什么?”
她早就不是刚来时会因为见到不该见的场面害羞的小姑娘,汉娜娇磨痴缠,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维纳……克。”
男人睡去。
汉娜没听清,只记得是个“v”开头的单词。
噢,好吧,剩下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那他们的孩子叫维斯帕好了,汉娜甜蜜地想。
可惜还是没有留住他。
男人听凭家族的安排在皇城常住,听说已投身于教廷的事业。
同处一城,再也不会来她这儿。
男人留给汉娜的唯一印记,是她偷偷瞒着鸨母保住的孩子,宽大裙撑遮住臃肿的身材,等临盆时只装作生病,随便找了一处医馆买通医生将孩子秘密生下,寄养在一个洗衣妇家中。
是个不受父母祝福而出生的孩子。
汉娜一个月内会去看那孩子五六次,直到……
皇城中那桩灭门惨案的发生。
汉娜的身份最容易打听消息,她的老客人醉酒时透露过一二,真要清查起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她决定带孩子逃跑。一逃就逃去了西林。母子相依为命,汉娜重操旧业,做起见不得人的营生。
哪怕汉娜的容颜还未老去,但带了个孩子,生意总不如别人。
她从来都不敢向孩子提起父亲的事。
“他死了。”汉娜说,“公爵大人好不容易看上了你的天赋,你就当我也死了,大人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不要回来,不要说想家。你该想着的是如何侍奉好安斯艾尔家的少爷,维斯帕,听懂了没?”
“你没有母亲,更没有一位做jinv的母亲。”
“不要回来,别来找我,更别想我,好好一个人过下去。”
男孩点头:“知道了,妈妈。”
安斯艾尔公爵是汉娜凭运气遇上的客人,这辈子不会有更好的事了。
他买走了维斯帕给儿子作伴,承诺将来送他上学,给维斯帕·罗兰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
这孩子以后就是给安斯艾尔卖命的家仆。
对汉娜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能和公爵的孩子一同长大,是她儿子从哪里捡来的好运气!
做什么不比做一个jinv的儿子,跟她一起受人白眼,在肮脏污秽的环境里长大强?!
汉娜站在妓馆的门前给儿子送别。
她想,这孩子才几岁,应该没几年就会忘了她吧?
“妈妈,再见。”儿子坐在马车上,茫然稚幼的小脸褪去天真,在朝她告别。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但母亲告诉他是去过好日子,比天堂还要好上几千倍的好日子。
“再见,维斯帕。”汉娜笑着朝儿子挥手。
等马车消失,她提裙回房,瞥见桌上公爵留下的那一袋子钱,当年风餐露宿连夜逃命都没掉一滴泪的女人忽然蜷在桌角泣不成声。
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终究什么都没剩下。
她哭着哭着忽而笑了。
至少她的儿子不用再受人鄙弃,漂泊无依。
……
“可汉娜·罗兰没想到,自己告诉儿子的一切,他都一直记得牢牢的,从来不敢忘。”
维斯帕仰头,痛苦地闭眼靠在椅背上,他没有力气再去面对呈现在他面前的事物。
“而她的儿子信守承诺,再也没去打扰她。”
被好好打包起藏在他刻意忽视的尽头,现今却要被血淋淋地挖出、撕开、平摊、暴晒。
“不论如何,赶在当事人临终前最后一刻凑齐了当年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也算幸运。”
文森特结束叙述,将酒杯中最后一点液体饮尽。他觉得命运莫名可笑,自以为忠贞相爱的父母,背后各有不平静的波澜。
他唯一庆幸的是海伦娜当年如果没有碰见爱德文,瞧见了这条世上最诱人的捷径,她绝对不会去依附任何一个人。感谢他的母亲凭着天生的狡诈在沃利斯立足,又借着后天被逼出的泼辣得以长久生存。
依附于人,无异于将命运的选择权交予他人。
文森特不知道如果海伦娜也走上与维斯帕母亲同样的道路,如今的自己会怎样。
恐怕会在某个角落烂成臭虫吧?
“感谢遇见你,哥哥。”文森特语调轻缓,面目良善温柔,说出的话恶毒万分,“任我机关算尽也想不到,能有另外一个人与我共同分摊弑父之罪。”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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