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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没有说,没有计算。这不是他能够救下的。天下大乱,何处不是生灵涂炭?身为统帅,就该把人命看做虚无的数字,看做棋盘上的棋子。若非如此,怎能称霸逐鹿?就算是《三国演义》里日日泪流满面的刘皇叔,不也是抛妻弃子,坐看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他只有一州之地,手下兵不满三万,又能做些什么?
为了大计,他该依着张宾的谋划,攻城略地。只有占到更多的地盘,悉心治理,才能让那些乱世百姓重归安定。就如这并州一般。
道理他都懂,但是心中那些东西,扔让他夜不成寐,寝食难安。也许有朝一日,他能改掉这些“弱点”,变得面善心冷,亦如其他枭雄。可是那时的他,还是他自己吗?
看着那张骤然苍白的面孔,奕延只觉心中狠狠一拧,忍不住道:“我可以提前发兵。趁着流寇还未彻底摧毁邺城,把他们驱逐出去。如此就能救下更多百姓……”
梁峰猛地抬起头,可是张开了嘴,却没有应答。那太冒险了,毕竟隔着陉道,没人能够赶到恰到好处。若是一时不慎,连并州兵马都要陷入危局。这是战争,不是救援行动,怎能儿戏?
那双凝视着自己的黑眸中,有苦痛,有难得一见的悲撼和郁愤,却没有动摇和不舍。奕延的心反倒是更痛了,就像被癔着了似得,伸出了手,抚上那光洁冰冷的面颊:“我能做到的,能为主公救下更多……只要主公安下心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近,变成了呢喃余韵。微微颤抖的嘴唇,贴上了另一张薄唇,如落羽轻拂。
梁峰僵住了。不知是被那蓝眸荧惑,还是被那话语打动,他竟然没能闪躲。唇上的碰触如此的纯洁,虔诚的不像个吻。可是抚在面上的手截然相反,火热滚烫,足能抚慰冬夜冰寒。
他是渴望这温度的。
不知是谁先动作,那吻缠绵了起来。齿列两分,唇舌交缠,像是要夺走对方呼吸一般。鼻息喷在面上,带上了焦灼和热切。一只手用力的按住了脊背,狠狠的碾压,似乎要把人揉进骨血之中。
梁峰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一直藏在体内的东西蒸腾了起来。他想要这个,想要那让人脊背发麻,浑身颤栗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嘶喊,让他向欲想屈膝。他空置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只要一点点火花,就能引燃。这一切唾手可得,因为那人献祭一般,送到了他面前……
刺痛传来。梁峰猛地吸进了一口寒气,咬破了唇上某处,也让险些烧光的理智回到了原位。
他用力偏过头,把自己拉了出来,低声喝道:“奕延!”
他没有叫奕延的表字,而这声呼喝,也像是当头一棒,止住了对方的动作。奕延停下了动作,他也在抖,抖的更猛烈一点。浑身就像燃着的火炭,冒着灼人热度。可是他仍旧艰难的停了下来,鼻息紊乱,低低叫道:“主公……”
那声音里带着恳求,和几乎压抑不住情感。只是低喃,就足以让人心跳如鼓,如被火烧。可是梁峰仍旧咬紧了牙关,向后退去,想要抽出被紧紧攥着的手。
“主公,你也是想的……”奕延怎能放手?梦寐以求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落在怀中,他怎么可能撒手?
他想吗?浑身颤抖不休,梁峰却坚定的拉开了距离:“若我娶妻呢?若我纳妾呢?若我登上高位,夜夜欢饮呢?你也能忍?”
奕延僵住了,目中的火热像是被倒头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他能忍吗?牙关咯咯作响,那双蓝眸中,迸出了怨憎。
梁峰看到了。那双眸子,在月夜下简直如同狼眸,闪烁着凛然寒光。奕延当然不能忍。他爱他。任何狂热的爱都是独占的,排他的,不死不休。若他们是君臣,这平衡还能守住。而若他让了步,情爱足以让任何理智崩陨,万劫不复。
他们不可能更进一步,只因梁峰自己,不是那种能给出承诺的人。而一旦有朝一日分崩离析,别说交情,怕是大业都要毁于一旦。长痛不如短痛!
挣脱了对方的怀抱,梁峰想要转头离开,然而一只手被猛地捉住。那人如此的用力,几乎要把他的腕骨折成两段。
“主公!”奕延的呼唤中,带出了颤音。这不是以往任何一次,他知道自己若是松手,一切都要烟消云散。
忍着腕上疼痛,梁峰咬紧了牙关:“给我放手!”
一刀斩在了连在两人之间的东西上。奕延的力道何其之大,只要他想,没人能从他手中挣脱。可是那条纤瘦白皙的腕子抽了出来,裘氅从肩头滑落,跌在了足下。梁峰头也没回,大步走了出去。
月色像是突然藏进了云中,四野漆黑,寒气煞人。奕延就那么木愣愣的站在庭院中,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馅料的味道如何捏xd
大家冬至快乐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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