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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段钦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俯首:“下官这便去安排。”
简单处理了一下公务,梁峰也未在前堂多待,直接回了后院。现在崔稷家眷都住进了太守府,空置的院子并不很多,梁峰只占了一个院落。还很不见外的把奕延安置在院中偏厢,就说是为了方便诊病。
这可有些不太合规矩,但是奕延是此次大战当之无愧的首功之臣。梁峰的厚待,也未让人生出什么想法。
没回自己的房间,梁峰直接推开了奕延卧房的门扉。见到榻上那人,他微微一愣,走上前去,伸手捉住了对方的下巴:“你剃须了?自己剃的?”
奕延面上已经恢复了光洁一片,杂乱的胡茬清理干净,连头发都洗过了。洗头必然是婢女伺候,但这胡子刮的不怎么像样,颊上都割出了几道口子。明显是有人亲力亲为。
指腹在那人面上拂过,梁峰摇了摇头:“手还没好利落,怎么不让仆役来?”
奕延面上带出些红晕,低声道:“不惯让旁人剃须……”
梁峰眉峰一挑:“胆子不小,也不怕割伤了脸。”
这话倒是让红晕退了些,似乎有些真是的焦灼了,奕延道:“我下次不会如此莽撞……”
梁峰打断了他的话:“有伤在身,这些就别讲究了。等到伤好了再说。”
说着,他放开了奕延的面颊。毫不意外的发现那双蓝眸黯淡了少许。这小子,还真是转了性。梁峰在心底苦笑起来。也不知是那天哭的有些难堪,还是身体实在吃不消,精力不济。奕延这两日乖的不像话,简直像是小心翼翼呵护梦境一般。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梦再次破碎。
这份小心,害得梁峰都有点无所适从了。若是平日,说不定他还会调笑一番。但是奕延伤的确实不轻,又劳累过度,医生特地吩咐要克制情绪,暂时不能大喜大悲。梁峰也就歇了心思,两人相处反倒是回到了相敬如宾的状况。
不过对这“缓慢”进展,梁峰倒也没啥抱怨的。说实在的,他更需要一些时间消化适应。对于奕延来说,这是突如其来。对他自己难道就不是吗?
慢慢来,顺其自然好了。
“段主簿已经查过了,当时营啸之后,是有百来人逃了出来。这次阵亡之人,也会厚赏抚恤。”梁峰转过了话题。
听到这话,奕延神色又黯淡了两份:“虎狼营伤了元气,怕是难复旧观。”
“只要有人活下来,建制就不会消失。虎狼营非但不损,还当扩军。这此轻骑破敌,以一当千的战例,将会随着军志流传。如今跟拓跋部结盟,马已经不是问题。再练出一支同样的强军吧。”梁峰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荣誉称号向来是军队的灵魂。在建立三大营之初,梁峰就着重考虑过方面的事情。那些惨烈雄壮的战史,只会随着军队的名号流传,成为荣耀和军魂所在。而有了这种精魂,建制就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越打越强,越打越凝聚。奕延这次的作战,着实不负虎狼之名!
奕延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微微垂下了眼帘:“谢主公。”
这次打掉了虎狼营大半老兵,还是他亲手带出的精锐,始终让奕延心有所愧。可是这一仗的艰难,乃至疯狂,又无可避免。两厢叠加,成了种折磨。主公这话,非但对自己,对于那些失了袍泽的弟兄,也是莫大安慰。
见奕延如此动容,梁峰心中也是一拧。他打过的仗,数都快清楚了,却还是第一次如此震动。幽州一役,艰难可想而知。
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梁峰道:“再睡会儿吧,等到吃饭时,我叫你。”
跋涉太久,奕延脚上都磨脱了一层血肉,更要命的是之前坠马,他小腿上似乎骨裂了两处。也不知是怎么坚持走回司州的。现在牢牢包扎,根本没法下地。加上疲劳过度,一天到有大半都睡在榻上。
奕延点了点头,但是并未直接躺下,而是伸手,轻轻抓住了梁峰的手指:“主公若是无事,陪我片刻吧。”
陪着他,看他睡觉吗?轻握的那只手上净是崩口,粗糙的宛若砂纸,掌心还缠了不知多少绷带,就如他本人一样,跨越生死边界,又硬生生拼凑回来。梁峰没有挣脱,就那么任他握着:“我在这里。你睡吧。”
得了允诺,奕延这才放心的躺了回去。没花多大功夫,就再次陷入沉眠。
那手是干燥的,因为炎症,多多少少有些发热。然而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轻触,就让梁峰的心安宁了下来。往后靠了靠,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交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未曾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除夕啦,没看春晚努力码字,不造有多少同学还在等更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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