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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刚刚也只是得见天颜心中震动,才差点暴露了陛下和殿下。幸亏汪统领身手矫健,这才没让奴婢放下大错,奴婢有罪。”岑梓跪得特别干脆。
刚见到这群人,受到战场刺激特别感性的岑梓还想着哪怕自己凉了,好歹帮着这些人终结了这些恶霸。
可经过一路冷静,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做到什么事后,岑梓满脑子就只剩下——活着不好吗几个大字。
刚刚哭过的岑梓眼睛还泛着红,再哭起来毫无负担,差点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她情深意切道:“太子殿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围观群众们:“……”逃命还带小情人过分了啊!
太子将信将疑,复又问道:“那你可知之后两个宫人是怎么回事?”
“之后?”岑梓茫然,“奴婢只是转达芙欣公主,牧言临对公主并无爱慕,甚至还冷言嘲讽了公主几句。但奴婢害怕公主不开心降罪,只说了牧言临委婉拒绝的事情。当日公主因为极度伤心,未曾让几位大宫女进去侍奉。”
恩,不是有眼线吗?那应该知道她说的公主没让人侍候是真的。
至于后面,和她有什么干系!
之所以不说牧言临声称同样对公主心有所属,是因为岑梓担心其中有变数。或者说,皇帝和太子本身就怀疑其中有问题。那么好歹沾染过几分的岑梓就要彻底撇清干系才好。
话语间并无漏洞,太子看着并不尽信,却也没真的打算打杀了事。
很快,岑梓才知道,大概只是大爷想要个趁手的下人使唤着。
大难当前,太子也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情,岑梓除了需要一个人包揽原本数名宫女的活计、不见天日外,没什么为难之处。
相处期间,饶是岑梓对古代权谋之术不曾了解,也能够清楚地看出,比起年逾半百疑心日重的皇帝,太子神思更为清明,也更坐得住些。
甚至,皇帝似乎同样在忌惮太子。
不仅仅是因为岑梓去牢狱看望牧言临之事,倒像是这股忌惮早就存在,已根深蒂固。
一日,趁着皇帝去地道别处“散心”,借口离开的汪阩找到了太子,张口就是惊人之语:“殿下,陛下意欲以您为饵,尽快离开皇宫。此言由臣诉说虽有叛逆之嫌,但臣深觉,陛下乱了心神,已非臣效忠之主。臣愿向殿下效忠,唯殿下之命是从。”
岑梓震惊。
卧槽,这两人有毛病没有,都要凉了,还搞内讧,还是亲父子!
太子却见怪不怪,他笑道:“你就不怕孤把此事告知父皇,不怕孤日后问责你?”
“臣无法劝诫陛下,可殿下亦是臣之主,非要选择,臣选殿下。”
太子笑:“既然父皇已有决断,依他又何妨?”
汪阩诧异:“殿下?”
太子眸光闪烁:“想必父皇很乐意为儿子尽一份心力。”
皇帝想借着太子脱身,太子干脆将计就计,倒过来利用皇帝引开目光。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利用皇帝的死亡去鞭策将士,百利无一害。
至于亲情?
这些年皇帝日甚的戒心不断消磨着他手里的权势,天家父子,亲情又能剩几许?
汪阩握拳:“殿下,臣愿意与陛下一同吸引叛军注意。若臣不在陛下身边,想必叛军也不会相信臣孤注一掷,带着陛下与太子逃命。”
“哦?你可知这样你极可能有去无回?”
汪阩:“臣死得其所。若臣被俘,臣会告诉他们,陛下恼怒之下杀了殿下。等到那时,陛下自然不会拆穿臣的谎言。”
太子也不知道是真信了汪阩,还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很快就将计划敲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汪阩偷偷让人换了太子的服饰作饵,趁着吸引部分注意力,与一众禁卫军带着皇帝从距离宫门最近的地道离开,进行突围。太子则和留下的两个禁卫军好手换上了太监的服饰,与岑梓一起前往芙欣公主的宫殿。
颉王在攻下皇宫后,并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清洗,除了将各宫妃嫔尽数赶到一处、各个皇子公主暂时软禁外,唯有一人身份自由,就是芙欣。
芙欣也懂得察言观色,除了日常去找牧言临,乖巧地紧闭宫门,并不生事。
别看太子颐指气使,扮起小太监来,比那两个禁卫军还要像,一副在深宫中常年叩首低声下气的模样,把岑梓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这副样子,也没能消除岑梓想要趁机帮着颉王捉拿他的想法。若非太子时刻抓着她,袖中藏着匕首,加上岑梓怕吸引来了人却放走了皇帝照样一事无成,早就撒开脚丫子一边跑一边喊人了。
他们顺着宫道的阴影小心行走,避开巡逻。
颉王并没住进皇城,皇宫内守卫也算不上严密,只是出宫各处都守备森严。而颉王从未放弃在皇宫中搜索两人的身影。
甚至有人还动了一把火将皇宫烧掉的主意,被颉王否决。
公主殿并没有侍卫守卫,看见这一幕,太子冷笑了声,知道芙欣安然无恙地住在这,不仅是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也是一个诱饵,等着他们上钩。
不过这样正好,也免去了他们想办法混进去的困难。公主殿可没有什么地道可以进入。
芙欣瞧见太子,大吃一惊。
要说她对太子有多么重的感情,说不上。只是相对颉王隔了一层的血缘关系,如果皇位上坐的是太子,于她更好些。
但如今颉王对她也算不错,反倒是帮着太子可能会有危险,看见太子的时候不免权衡利弊。
一瞧见她这样,太子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蛊惑道:“芙欣,只要孤出宫,必定能平叛乱。你不是对那牧言临有心吗?颉王在位,你只是个空有富贵的落难公主,牧言临却是有功之臣,你永远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孤却可以给你们赐婚。”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芙欣心坎上了。
她见到牧言临得知他未死的时候心中雀跃,却很快发现,牧言临并不喜欢她,现在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这一生,能让她动得真情的,唯有这一人尔,她付出颇多,无法忍受最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与她人成亲生子。
“好!”芙欣咬牙,“皇兄想要我帮什么?如今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太子笑:“这里听不见,但看见远处的火光了吗?那是父皇他们正在拼杀。过个一炷香的,你坐马车去宫门口,问守军将领是否俘了父皇和孤。若回答是,你便假作发脾气,要出宫去找皇叔求情。若不是,我们再回来等待父皇救我们便是。”
芙欣这才留意到太子身上的太监服,她摇头:“他们都认得你,我没办法带你混出去。”
太子冲身后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一人提刀而出,不一会就拎进来一个小太监,一刀抹喉,而后直接将对方的脸皮剥了下来。
岑梓捂嘴,将尖叫压回喉咙。一边芙欣并几位大宫女却没控住,轻呼出声。
太子睨了一眼:“不够,再抓一个。”他指着岑梓,“与她脸型相似的。”
岑梓:“???”操,她才不要戴这个!她还等着他们跑路后脚去打小报告呢!
一炷香后,经过简单处理的人/皮/面/具贴上了岑梓的脸,岑梓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林立,将太子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她说不上这样的触感,就好像在脸上覆着一层厚重的面膜。可哪怕这经过处理的人皮已经去掉大半的血腥气,岑梓依旧恶心想吐,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太子留下一封亲笔书信,盖上贴身的代表身份的印章,被芙欣背着藏好,以免事成之后太子出言反悔。
一切准备就绪,芙欣这才坐上马车,带上玉带和雪鸳,仅由岑梓和太子两名“太监”驾车出行。
这比她平日里出行的阵仗小了太多,却也侧面表现了自己的无害。
岑梓心里毛的一批,只好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是个好机会,只有太子一个威胁,如果在宫门口把他卖了,秒秒钟被抓。不过岑梓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家伙竟然还会驾车,否则想带着她还真不容易。
岑梓脑中想了无数种怎么不动声色地把人卖掉的场景,冷不丁太子附身过来,冷声道:“你可想好了,是你向守卫告发地快,还是我掐断你脖子来得快。我完全可以现在就一刀杀了你,可我很好奇,究竟你对我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你莫不是有病!
岑梓在心中真诚问候。
“你该不会在想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岑梓脊背一凉。
“孤见过很多人,没有几个是在孤身边留了这么多天,还胆敢直视孤一张嘴那般能说会道的。若是与你同归于尽,孤觉得未尝不可。”太子又换回了他那唯我独尊的自称,“你的谎言,还骗不到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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