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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简直傻了,这许愿真是一次一次突破她们的接受能力,连追着浔阳王挥棍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她就不怕惹恼浔阳王府,把她给治罪吗?
再看这画面,根本不忍直视。高大俊美的黑衣男人,顶着一张脸色臭到极点的扭曲脸孔,四处躲闪。他身后白衣服的娇小女子,手持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紧紧追在后面打。
许愿将棍子挥得宛如打狗棒,一点不留情,边追还边喊:“别跑,站住!”
偶尔她因为用力过猛,被棍子的惯性带着踉跄跑偏几步,差点伤到周围来不及躲闪的女子们。女子们惊叫,好几个都吓哭了,还有的在逃跑时弄掉步摇簪花,搞得非常狼狈,更衬得许愿斗志如火。
“齐誉韬,你站住,说话啦,快说!”
大家就看着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穿过假山、树木,你追我打,飞檐走壁。齐誉韬时而就想凭武力拦住许愿的棍子,可许愿出手刁钻,寸步不让,齐誉韬又不敢伤到许愿,故此只能被动躲闪。
“疯了啊,怎么能这样……”有女子忍不住抱怨呼喊,“还有那棍子……到底是从哪儿拿出的棍子啊!”
就是啊,怎么能这样,还有这棍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众人只觉凌乱无比。
这时候兰慈县主和司鹄也匆匆赶过来了,此地动静如此大,甚至将王府好些下人都吸引过来了。
兰慈县主震惊望着这一幕,一时失语。
而片刻后又有一个王府婢女跑过来,气喘吁吁道:“王爷恕罪!县主恕罪!奴婢失职,请原谅奴婢的失职!”
众人凌乱的看向那个王府婢女,只见婢女穿戴普通,手里却抱着一个被拆掉杆子的拖把头。
那拖把头的布条上还沾着污水,婢女捧着拖把头,正要继续说话,忽然她看到许愿手里的棍子,顿时大惊,面目失色的指向许愿喊道:“县主,是她!奴婢正在拖地,她冲过来就把奴婢的拖把掰断,扛着杆子走了!”
所有人:“……”
简直了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许愿这种人?!
婢女的话,齐誉韬一个不落听在耳中,心中的窝火已憋到极限,濒临爆发。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出何等自制力才控制住情绪,一边还要躲避招架许愿的棍子。他频频想要武力压制许愿,然则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又小小的,他实在做不到下重手。何况她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如此就得让着她、躲着她。
齐誉韬两边额头的额角使劲儿跳,额头上渗出恼怒隐忍的汗珠。他已快要忍无可忍,用力吼道:“住手,许愿!”
“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许愿振振有词,“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又不是我相公,我才不听你的啊。当然你要是当我相公,我还可以考虑听一下话。”说罢又兴高采烈加上一句:“又说话啦!一、二、三、四……四句话!还有六句,齐誉韬加油!”
“你是不是疯了?!”还加油,加油个什么?!齐誉韬这一刻几乎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是闷棍,忘了自己为何惜字如金,这一刻他只想说话,把一切想骂的全骂出来。但他还在忍,最后一点克制力即将用尽。
就在这时,许愿忽然放声来了一句:
“你再跑也没用,男人追不到就打断他的腿,让他跑!打断左腿打右腿,两条腿都给他打断,要是再追不到就直接打断他第三条腿,让他彻底完蛋!”
他、妈、的!
齐誉韬彻底爆炸,最后一丝克制力终于崩塌。
这一刻他只想骂,把心里的窝火全骂出来,骂个淋漓尽致,骂个痛快到底。
他站在一块石头旁,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视线锁死许愿,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至临界的弓箭倏然射出,更如洪水冲垮堤坝,再无人能阻止。
他一掌拍碎身边石头,在石子的爆炸中,冲着许愿一通咆哮:
“妈的本王忍你很久了!你一个小姑娘缘何满口胡话?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本王一再相让,你却步步紧逼毫无底线!成何体统!仗着会些功夫就四处惹事,张牙舞爪乌烟瘴气,还敢扯掌掴本王。你知不知道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就能令你再也走不出浔阳?”
“你每天如此行事就不知自我反省?还在沾沾自喜反以为荣,是真当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吗!本王自接管浔阳以来,浔阳还无人敢如此不守规矩目无尊卑蹬鼻子上脸。你满口胡言,以下犯上,懂不懂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本王纵是不屑与小女子动气,也由不得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侮辱。众目睽睽之下,你还闹得起劲儿,还敢扯本王裤腰,就是战场上西蜀那帮恶贼也要逊你三分。浔阳之地唯本王做主,你若是脑子疯了就不要出门,真以为浔阳是你家不成!”
“来人!把她给本王拿下,扔出去!”
咆哮声落下,天地无声。
全场寂静的像是所有人都哑了,最怕空气忽然凝固,一切犹如冻结断片。
那些刚刚还在奔逃,弄得簪花头饰掉一地的女子们,仿若全部变成傻子,立在原地注目齐誉韬,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抱着拖把头的婢女,嘴巴张得犹如鸡蛋大,手里的拖把头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她都忘了。
司鹄连连张嘴又合拢,好几句粗话已到嘴边,硬是失语,说不出来。
天无声,地无声,只有一股气说出好大一通话的齐誉韬,喘息的声音。
浔阳王……说话了……
一股气说出这么多话……
大家脑中懵懵的想着,一片七荤八素中,许愿一手指向齐誉韬,转头对所有人道:“快看他说话了!你们数了没有,他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我刚刚数了,算上之前的五句一共是二十句,合计三百二十七字!我没有数错就是没有数错,好棒!王爷说够十句话啦!”
所有人:……我的天啊……
许愿开心的蹦起来,边蹦边拍手,她继续转动目光,朝着兰慈县主大喊:“县主县主,快看王爷说够十句话了!”
“来人,还都愣着做什么?!”齐誉韬的咆哮声充满愤怒和杀气,同许愿此刻的欢天喜地相比,反差要多鲜明有多鲜明。若说许愿是得偿所愿兴奋到极点,齐誉韬就是被气得整个人状态崩溃,几欲暴起大开杀戒。
“还不快将她赶出浔阳王府!”
许愿在齐誉韬话语落下后又加上一句:“二十二句了!县主、县主!”
齐誉韬一手指向司鹄:“还在发愣!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司鹄浑然一震,犹如茶壶里煮饺子般,肚子里各种凌乱,都要炸裂了,偏说不出一句话。要他说什么?他倒是想听爷的命令啊,可是县主发起这场选妃,不就是为了选出能让爷一天说话超过十句的女孩子吗?这个许愿她虽然确实太过分,可她也确实达标……
“录用!录用!”兰慈县主终于猛地回过神来,她因为太过惊喜和凌乱,到现在才开口。
这么多年了,她这弟弟有多闷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齐誉韬小时候并不是闷棍的,兰慈县主隐隐猜到弟弟变成闷棍的原因。然不论原因是什么,县主都还是希望弟弟能早日娶妻生子,能收获一个让他找回唇边话语的好姑娘。
如今真有人做到了,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没听见弟弟说这么多话了。兰慈县主是真的震惊有之、凌乱有之,更多的却是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感动和虔诚。
兰慈县主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激动如斯,连平日里身为贵女所该具有的仪态都忘了,她红着眼睛冲着齐誉韬喊道:“录用!浔阳王妃就是她,你还敢让人把她赶出去!公开选妃的唯一条件是我定的,我齐家人没有言而无信之辈,齐誉韬你给我要点脸!”
“姐姐……”齐誉韬只觉腹背受敌,一辈子不曾尝过的憋屈,今日全尝尽了,他抗议,“不可!如她这般,岂能做得了浔阳王妃?!”
“你少出尔反尔!是想让整个浔阳王府,让你姐姐我和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列祖列宗陪着你一起贴上‘言而无信’的标签,一起成为大尧的笑柄吗?!”兰慈县主的指甲指着齐誉韬面颊,“你老大不小孑然一身本就对不起爹娘,我给你选浔阳王妃,你还要将人丢出去,这做得是人事吗?你面目何在!”
“我……”齐誉韬气得都要不会说话。
“没有你反对的余地,公开选妃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兰慈县主狠狠叱一句齐誉韬,便甩脸不再理他,激动的目光落在许愿脸上,拔高声音宣布:“很好,录用!从今日起,你便是王爷的未婚妻,浔阳的准王妃!有我兰慈县主在,谁敢动你,就是和齐家为敌!”
许愿春风满面,头上的几朵昙花花瓣随风摇摆,就像是小鸟蝴蝶雀跃的扇动翅膀,那样灵动欢喜。
她提起裙角,向兰慈县主大大的福身施礼:“谢谢县主,多谢您!”
说完后又扭头看向已经快被众人遗忘的许汐,许汐还趴在地上,心碎而恼怒的望着齐誉韬和许愿。
许愿对上许汐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目光,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讥讽道:“就说了像你这样卖可怜表白深情的路数根本没用,浔阳王才不喜欢你这套,他可是浔阳王。要是真的一片赤诚就算了,演这么痴情又可怜兮兮的真是没眼看,还不如直说想要王府的荣华富贵来得顺眼。”
“许愿,你……”
许汐在说出“你”字后,只觉喉咙发腥,怄得都要吐出血来。她失败了,被许愿这样像个猴子耍似的也就算了,偏偏许愿得胜后还要踩她一脚。
许汐再也忍不住不甘和屈辱,她和齐誉韬一样失控了,她爬起身指着许愿,声嘶力竭咆哮:“我对浔阳王是一片赤诚,你少自以为是的定义我!还有,你敢说你就不想要荣华富贵?!许愿,你今日麻雀变凤凰就趾高气扬,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土鸡能风光多久!”
许愿目光一瞬凉薄下来,唇角一提,冷冷嗤道:“我风不风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毛病吧,觉得所有人都该和你一样热衷荣华富贵,我还就是不热衷了!公平竞争输给我都输不起,真够心胸狭窄的!”
“你……!”
“闭嘴!”吼出这句话的是兰慈县主。县主开口时,视线是落在许汐身上的,她吼的是许汐。
县主早先就有听柳惠笺提起,说许汐在浔阳的首饰铺里和许愿抢头饰。柳惠笺对许汐的评价是“仗势欺人”“德行有亏”,兰慈县主想着争夺首饰这种事在女子中时有发生,或许只是年轻人小打小闹,也不至于扯到德行上去。毕竟县主没有亲眼见到许汐和许愿争吵的场景,就没有武断下定论。
然而云螺寺之行,同许汐的对话,让兰慈县主意识到柳惠笺说得不错。
一个言语中对平民百姓尽是傲慢轻蔑的人,在县主看来,与齐家的家风相悖。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选上浔阳王妃,她的弟弟不可能为这种人开口,这一点县主坚信。是以县主虽嫌恶许汐,却没有剥夺她参选王妃的权利。
而眼下,看着许汐又开始攻击许愿,兰慈县主对许汐的嫌恶更深。
“我适才有言,谁敢动许愿,就是与我齐家为敌,你耳朵聋了吗?给我滚!”兰慈县主凌厉的说。
说罢,县主再不理会许汐,她朝前走几步,立在所有人中央,稳然说道:“浔阳王府的公开选妃到此结束,感谢你们所有人参选,你们对王爷的用心,我都记在心里。王府为你们准备了礼物和赏钱,各位自行去府门口找账房领取,我就不送了,都散了吧!”
兰慈县主说完后,便向许愿招招手,目光灼热而柔和:“你留下,随我进屋,谈谈婚礼的事。”见祝飞虹不知何时走到许愿身侧,兰慈县主又冲祝飞虹说:“这位姑娘是和许愿一起的吧,也请随我一同进屋详谈。”
祝飞虹忙给兰慈县主施了个礼,她一边随许愿一起同兰慈县主走路,一边朝许愿挤眉弄眼,低笑道:“恭喜你啊,许愿妹妹,这样我就等送你出嫁之后再离开浔阳。”
“好啊好啊。”许愿顾盼神飞,“有飞虹姐姐陪我上花轿,真是太棒了。”
被兰慈县主晾在原地的齐誉韬,看着许愿和祝飞虹交头接耳,那小人得志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想想许愿对他做的这些事情……
若真娶了她,他还能有一天安生日子过吗?岂不是每天都乌烟瘴气,生不如死?
齐誉韬面沉如水,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呼吸困难,天昏地暗,连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这小姑奶奶,他能不娶吗?
兰慈县主的吼声犹言在耳——没有你反对的余地,公开选妃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所以他不但得娶,怕还得三两天就娶进来。
司鹄也被晾在原地,他看看远去的兰慈县主三人,再看看基本崩溃无法自拔的齐誉韬,忍不住啼笑皆非。
这浩浩荡荡的公开选妃结束是结束了,爷也终于要成家了,就是娶得可能不是妻子,是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910:16:20~2021-01-3009: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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