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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切得不是特别深。
齐誩一时情急,想也不想便低头含住了。舌面轻轻抵住伤口,血腥味立刻在口中扩散开,那股类似于铁锈的味道让他双眉渐渐蹙紧。
齐誩这个举动好像终于让沈雁找回了片刻清醒,失声唤道:“齐誩,我没事……”
他完全没在听,坚持把血渍弄掉。
“齐誩。”
沈雁第二次开口叫他,声音比之前更低更沙哑,能把听的人的心都磨软了。听见这样的呼唤声,齐誩不自觉松开口。
沈雁在那一刻将手指轻轻抽离,齐誩抬起头,正想问一句“你怎么会切到自己”,那只手却毫无征兆地转过方向,扣住了他的下颔。齐誩微微一愣,来不及看清对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因为惊讶而产生的一丝抽气已经被无声无息堵上了。
在他们至今为止所有的吻里,这是少见的,由沈雁主动的一次。
虽然时间和地点在意料之外,但是无所谓。齐誩可以清晰感觉到里面满溢而出的感情。执着,而且强烈。
“唔……”
他低喘几下,顺从地闭上眼睛去慢慢厮磨。
沈雁整个人压过来。
齐誩无法再退,腰眼抵住了案台边缘,右手迷迷糊糊沿着他的衣袖向上摸索,不由自主扳住那个坚实的肩膀。
炉灶上的一锅汤正在慢慢煨烧,文火熬了半个小时,此时袅袅冒出大片白雾,在熹微的光线中填满整间厨房。陶制锅盖因为汤汁沸腾的关系一下一下被顶了起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将他们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掩盖过去。
“沈雁,”齐誩借着一次短促的换气匆匆提醒,“你的伤,还没有……”
处理好。
剩下的三个字没能说完,沈雁欺身俯下来的动作阻止他继续说,濡湿的唇再次贴到一起,在他微微的喘息中纠缠。
嘴里还残留着血的味道,涩涩的,使他下意识不让这个吻加深,但沈雁依旧闯了进来。
那种味道想必沈雁自己也尝到了——
齐誩迷惘地将眼睛睁开一线,于近距离内悄悄端详面前这个男人。
太近了,反而看不清。
只知道,那张脸上并不是一种沉浸在愉悦中的表情,相反的……有那么一点点痛苦。
“喵?”
闻声而来的小归期一脸茫然地望着两位爸爸,尾巴晃来晃去。
脚下传来的猫叫声猛地让齐誩清醒过来,脸上一热,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推开沈雁。
“都说你的伤还没有处理了……”
他边喘边说,拉住了沈雁还在流血的手。
沈雁此刻的神情似乎不那么低迷了,已经恢复了一丝理智。他默默看着齐誩为他清洗伤口,欲言又止。
半晌,他忽然又靠过去,似乎很虚弱地把头埋在齐誩肩上。
齐誩愣了愣,低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们中午出去吃好不好?”
沈雁的声音听上去像感冒一样,鼻音有点儿重:“不用了,饭菜很快就好。我先去找东西消毒止血,你带小归期回去吧……厨房里东西多,别伤到它。”
齐誩侧过头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相对正常了,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沈雁家中,齐誩最喜欢的灯是饭桌上那盏白色吊灯。因为它的光又厚又暖,人坐在下面,更容易坦白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有句话自从他跨进家门起一直酝酿到现在,终于说了。
“你下午回去上班的时候,我能不能去探班?”
沈雁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
手上还贴着一枚创可贴,是刚刚贴上去的。
这枚创可贴的存在多多少少让沈雁下面的话缺乏说服力:“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齐誩苦笑。
沈雁这么细致谨慎的人,居然会有因为走神而切到自己手指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叫人担心。他沉住气,换了一套说辞坚持自己的原计划:“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跟庞护士长聊聊天。要是她也没空,我就把本子带去,在你办公室里刷刷网页什么的。”
沈雁沉默了一会儿。
即使沉默,在一片静寂之中齐誩依旧能听见他有些失去规律的呼吸声,比平时短促,亦比平时沉重。
“不,齐誩。”沈雁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干涩地说,“今天……不行。”
“为什么?”这其中的原因正是他最想知道的。
“因为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工作状态可能不会很好。”所以,更加不想让你看见。
沈雁说完之后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齐誩曾经说过,自己工作时的模样是他最尊敬也是最欣赏的,不能让这样的印象被现在这个不争气的自己毁掉。现在这个自己除了以工作为由暂时一个人冷静自我、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之外,再没有别的念想。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调整过来。而且今晚是你的第一场比赛吧?你应该留在家里好好准备才对。”沈雁朝他轻轻一笑,尽管笑容有些勉强。
“那,我就陪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总可以吧?”
齐誩这时候突然追问一句。
沈雁没想到他还会讨价还价,愣了愣,到底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出门的时候,齐誩决定把小归期也带上。
毕竟小家伙长到那么大还没有多少时间和同类一块儿玩耍,医院里说不定能遇上几个。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吻起了作用,沈雁没有之前那么沉默了,一路上听齐誩说话,偶尔也会答上两三句。
到了医院,齐誩不忘先去和护士长庞女士打招呼。
她似乎把齐誩误认为是沈雁的邻居了,对于他们一起出现的事情完全感到不诧异,还一个劲地说巧,说他们两个有缘,住都住得那么近。正在他们笑着寒暄时,一名小护士走进来,对刚刚穿好白大褂的沈雁道:“沈医生,昨晚手术那只小狗好像已经度过危险期了,请您过去确认一下。”
齐誩听说是昨天晚上那场手术,内心一动,忙问:“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沈雁轻轻点了点头。
他领着齐誩来到住院区的一间隔离病房。打开门,只见房间里静静卧着一只两三个月大的中华田园犬,大半个身子被一层软绵绵的棉被罩住,惟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来,毛色很浅,是那种麦穗般的淡淡的灰金色——看着很温暖。
狗狗的两只耳朵因为虚弱而耷拉着,眼睛闭起,听到他们走过去的脚步声才微微睁开一条缝。
不过身体仍旧一动不动。
“它被车撞了,送过来的时候内脏受损,内出血很严重。”沈雁低声解释道。
齐誩光是这么听他转述都有些惊心,想必当时狗狗的样子一定更加让人不忍直视。心里默默这样想,于是放轻步子走近,仔细观察这只小狗。
这时候,怀里的小归期探出头,也直勾勾望着狗狗叫唤:“喵~”
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小归期奋力挣出一边爪,在半空中伸过去想要挠一挠狗狗那两个无精打采的耳尖。
“嘘……别闹,狗狗生病了要休养。”齐誩连忙退开一步,以免小归期惊到对方。
“喵喵喵!”小归期委屈地用肉垫狠狠拍打他的手臂抗议。
说来也怪,那只小狗听见小归期一阵喵喵乱叫,眼睛反而完全张开,黑溜溜的眼珠子十分湿润沉静,安详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一猫。
沈雁把手轻轻放落在它身上,摸了摸它两只耳朵中间那块地方。指头划过去,一来一回,温柔至极。
它的眼睛定定睁了一会儿,终于重新阖上,再度回到安眠状态。
“虽然度过了危险期,没有发炎发烧的迹象,但是还要留院观察一阵子才保险。”
齐誩闻言,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做过的采访,主要是关注小动物们接受救助后的安置问题,便问:“等它完全康复了,它的主人会来接走它对吧?”
这时候,沈雁微微一顿。
齐誩注意到他的脸色有所变化,并且……不是一种好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齐誩正准备把话岔开,沈雁却缓缓开口:“……不,送它过来的人只是路过的好心人,说它的主人当时觉得它救不活,即使救活了也活不久,所以……已经不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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