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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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胭脂回道：“自是我看到的。”说着起身轻轻揉捏着手腕，笑道：“得了，不必管他。依着他那性子，八成不会过来了。”

秋莲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才新婚第二日，这要传出去，下人们不但会耻笑奶奶，以后也是要瞧不起奶奶的。”

宋胭脂毫不在意，在床沿上坐下：“男人的心就像天边的流云，东飘西飘没个定数，何苦惦记着。倒不如趁早收了心，好吃好喝的，日子倒活得畅快。”

秋莲心思这倒也是，只是——

“奶奶总是要生出个儿子来傍身的。”秋莲一面给宋胭脂拉被子，一面叹气道：“不说儿子，便是个女儿也成，总好过膝下寂寥。”

宋胭脂看着那绣了百子千孙的红帐子，不由得叹气:“这个不急，我才嫁进来，总是要叫我喘口气儿才是。四爷不是个可依靠的，又是个混账糊涂的，总是要自己个儿立稳脚跟，再去说其他。不然便是怀上了，每日里受气的，生出的孩子也不好。”

秋莲说道：“奶奶心里有数就好。”说着落了帐子，又去吹了灯，这才往屋外头走去。

第二日，阖家上下都知道新婚第二日，周武就住在了得宠的侍妾那里。

周武本是要打宋胭脂的脸，故意恶心她，却也没想过，要闹得全家都知道。他有些胆怯地坐在正屋里，看着宋胭脂毫不在意坐在妆镜前头，描眉画唇，将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

“你这婆娘脸皮真厚，旁人都笑话你呢，你就这幅死德行？”周武一想起自家亲爹的板子，就忍不住两股战战，几欲逃走。抬眼却见那宋氏神态安然，由不得心中一阵愤恨，心说都是这死婆娘害他的。

宋胭脂才不理会周武的恶言恶语，笑道：“旁人要笑话，也不过是笑话你是个没规矩的浪荡子，至于我，顶多被人说两句命苦可怜。”说着捡起匣子里的一根“囍”字金簪插在了发髻上，又讥笑道：“我原就知道你不待见我，冷落我也是寻常，我不在意，也不怕旁人说笑。若是你自家觉得羞臊，正屋里的矮榻上，可是一直给你安置好了铺盖的。”

“你这贱人，又要我睡矮榻，我不睡！”周武眼见宋胭脂起身往外头去，忙追上去道：“你这婆娘，去请安也不晓得等等我。”

宋胭脂觉得周武话多烦心，就骂他：“好歹也是男子，总是跟个长舌妇一般叨叨不休，真是烦人。”

周武气得五脏六腑都皱巴着疼，就和宋胭脂低声拌起嘴来。

两人一路去了五福堂，才知道周烈昨夜里就已经出门去了，说是外头的生意出了岔子，就连大爷周仁也跟着去了。

周烈不在，郝氏正好耍耍婆婆的威风，于是宋胭脂福在那里半晌，都不肯叫起。周武正嫌她刚才和自己拌嘴，见她眼下受罪，自是只有心里得意的，又哪会去帮她解围。

只有岳氏不忍心，和郝氏说了会子的话，就有意提醒郝氏：“娘莫不是把弟妹给忘了，瞧她都站立不稳了呢！”

郝氏不快地睨了岳氏一眼。

岳氏深谙郝氏的脾性，晓得这个婆母瞧着待她温和，实则规矩错了半点，都是要记在心里的，忙站起身来，再不敢多言。

只是郝氏素来爱惜岳氏，冷了一回脸，便叫她坐下，转过头来冷淡道：“我是年纪大总忘事，只是你身为儿媳，如何不知道自家站起身来，如此模样，可是诚心叫人说我不慈爱，待你苛责不成？”

宋胭脂一听周烈不在，便知道这位婆母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如今被她质问发难，倒也在意料之中，干脆双膝跪地，回道：“儿媳不敢。”

郝氏见她好似服软，可那高拱的脊背却是挺直，哪里又是她想要见到的唯诺卑微的模样，不由得大怒：“你竟敢顶嘴？”

宋胭脂晓得这回她做什么都是难逃魔掌了，干脆也不理会。心说公爹待她虽好，只是这婆母和相公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一个难缠，一个浪荡，若是能就此闹崩，写了和离书给她也是好的。

只是想起出嫁前娘亲的殷殷嘱咐，到底还是放不开手脚去闹。再者这到底是婆母，闹出去她总是要站了下风的，若是得了个不敬尊长的名声，到底还是要波及家中弟妹的。

见宋胭脂不吭不哈的，郝氏更恼，一拍桌子骂道：“好贱妇，竟敢对婆母不敬，果然小门户的出身，实在不堪入目！”说着便站起身喝道：“请了家法来，看不教训你这没规矩目无尊长的坏东西！”

岳氏才刚歇了求情的心，此时此刻又如何能做了壁上花，少不得又要求情。

只是郝氏打从心眼儿里就不愿意接纳宋胭脂这个儿媳，如此哪里会去听岳氏的话，执意要请家法来教训宋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