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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的下课铃响。
坐在讲台后直打哈欠的英语老师反手捶了捶腰,舒展筋骨站起身。视线在讲台下那群七歪八扭同是昏昏欲睡的学生身上来回游移了一圈,拿教鞭敲了敲桌。
“都别打瞌睡了,起来活动活动。对了,把昨晚带回去的试卷都交上来。还是老规矩,从最后一排往前递。课代表一会儿把收好的试卷点一点,核对好漏交的名单,把试卷和名单都给我送办公室去。”
英语课代表遂站起身,拍了拍手道了声:“都醒醒。”把周遭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连声催促:“快快快,抓紧时间,把试卷都交一下!”
有人懒洋洋应和了几声。转瞬就有人交头接耳,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四起。
后排试卷逐张往前递,“哗啦啦——”的递卷声在教室里络绎响起。期间有一两个“惯犯”在争分夺秒地抄作业,被课代表捉了现行。
乱糟糟的。英语老师的视线在讲台下又随意扫了两眼,没再多话。拿好教案和保温杯,出去了。
前一晚精力太旺盛,睡晚了,早上又醒得早。田酒没睡饱,这会儿困得紧。眼皮发沉,低垂着脑袋,对着翻开的课本一点一点地做小鸡啄米状。
俞蓁在后面盯着她瞧了会儿,不由发笑。卷了卷手中的那叠卷子,拿卷子敲她脑袋。趴桌在她耳边“喂”了一声,说:“要迟到了,快醒醒。”
要迟到了?田酒一听这话,一下就清醒了。猛地抬起头,动作幅度过大,后脑勺狠狠磕在了俞蓁的下巴上。
俞蓁吃痛捂住下巴,暗骂了声:“艹!”自己送上门给她撞的,只能自认倒霉。手中的那摞试卷给抱头揉后脑勺的田酒递了过去:“交卷了,石头脑袋。”
“你才石……”田酒欲回嘴,窥见后座那位坐了起来。她立马抿唇收话,利落接过俞蓁递来的试卷回过身去。
挺心虚地抹了抹嘴角,松了口气。
还好,没流口水。
瑞旸稍稍活动了一下枕麻的胳膊,掀起眼皮看向前座。脑子放空,视线在前面甩来甩去的黑长马尾处顿了数秒。移开了。
有人在过道里打闹,撞到了他的课桌。
他略偏过头,无视了旁人的道歉。塞上耳机,站起身。
教室里太吵,出去透透气。
“小酒,我跟菜头去小卖部,有什么要带的吗?”俞蓁问。
“没有。”田酒随口应和了声。弓着背,在书包里卖力翻找英语试卷。
奇怪。明明前一夜都码整齐的,怎么路上全颠乱了?
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试卷,她不由有些恼。片刻后她开始自我怀疑,究竟有没有把英语试卷收进书包?
她暂缓了口气,打算再仔细回忆回忆前一晚收拾书包的过程。
视线掠过右侧过道,瞥见有双白色运动鞋从她桌边缓步迈了过去。那位越桌而过的同学步子稍稍一滞,似是被身侧的人撞了一下,踉跄半步,退行间磕到了她的课桌上。
课桌剧烈晃动,低埋着头还在闷声琢磨的田酒冷不丁被桌沿磕了脑门。更气了。
真是倒霉。试卷找不到,这颗偶尔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还接连遭了两次重击。
她挺不爽地抬起头,想看看那个撞了她的桌子还不知道开口道个歉的家伙是谁。抬首之际才发现自己垂肩的发丝勾到了对方的校服拉链。只是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待发现这一细节时已来不及收力。
外力拉扯下,她的一缕头发无辜牺牲。
头发?!这是要薅秃她的节奏啊!
她盯着对方校服拉链上的那几根头发,瞬间瞳孔地震。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她一向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生怕那家伙开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英语课,扬手就往罪魁祸首的背上怒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她大仇得报。气势汹汹地抬起头,跟罪魁祸首低下的视线撞上。
瑞旸!怎么是他?
“……”所以,她刚刚面目狰狞、无比凶狠地暴揍对象……是瑞旸!
四目相交,两人无声对视了数秒。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田酒的眼神从愤怒、到震惊、再到尴尬,最终眼底成一片灰烬状。自暴自弃,顺带着自我催眠:假的假的,是幻觉。
瑞旸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他在看着的不是一个张牙舞爪怒捶他背的暴力女同学,而是一面冷冰冰的墙。
想过会翻车,只是这车翻得如此之快,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累了,毁灭吧。
田酒的心态崩了。默默撇开视线,高举在手中的那本英语书慢慢、慢慢地放下。一手撑脸,隔开他看过来的视线。另一只手抓着英语书一角,对着莫名燥热的脸扇了扇。
不断扇动的课本间飘出一张纸,晃晃悠悠飘到了瑞旸的脚边。
一幅素描画。看着……像是他的画像?
瑞阳的视线低了下去,弯腰捡起那张飘至他脚边的画纸,视线定格在了那幅画的右下角。似9非9的奇怪符号,他好像在哪见过。
糟了!被发现了!
“这个、这是我……画着玩儿的。”田酒磕巴着解释道。一把拽走了他手里的那张素描画,遮遮掩掩地把画夹回了课本里。
瑞旸带着点打量意味又盯着她看了一眼,垂手拽掉校服拉链上勾住的几根黑长发丝。
没深究那幅画的问题。手揣回兜,面无异色地迈步从她课桌边离开。
许佳佳把自己的试卷放到那叠展开的试卷上,回头看了眼还在连声催促的课代表。见田酒好似在愣神,轻敲了敲她那侧的桌面:“小酒,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田酒说。放下手里的英语书,往行至走廊的那道身影处快速瞥了一眼。
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敲敲脑袋深吸了口气,弯腰继续在书包里翻找英语试卷。
英语试卷裹缠在了作文本里,不细看还真是很难被找到。她把皱巴巴的卷子抽了出来,按住卷角将手中的卷子捋平整。
注意力转向了桌面上的那叠试卷。
也不知在紧张什么,她跟做贼般挺警惕地往边上左右瞄了瞄。见没人在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叠卷子,逐张往后翻。
往下翻了不到两页纸,顺利找到了签下“瑞旸”两字的那张试卷。
是张空白卷。除了签名栏里写下了个名字,其余的地方一个字都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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