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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5
其实早在最初听到步天赋中的句子从那个打更人口中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池城不简单了。
池鲤蜕变,气海化龙。
果然不出所料,即使落日山谷这边混淆视听闹得惊天动地,点星镇那间名字诡异得异常坦荡的小客栈,才是龙门出口。
黎千寻御剑飞出落日山谷,因地面此时大乱,他将青鸾剑拔高,拨云破雾一路向西,并没有理会脚下那一片狼烟滚滚的人间地狱。
飞剑破风疾行,黎千寻到达点星镇的时候,那地方已经面目全非,无数房屋被地脉变动冲出地面时新生的巨石沟壑毁得乱七八糟。
若不是镇子上方撑了一层防护结界,估计整个点星镇已经被池城那块崖壁直接拍进地里夷为平地了。
此时此刻的景象,看上去也是千钧一发,高山上碎下来的石块全都浮在半空,仿佛稍一动作就会全数砸下来。
黎千寻在青鸾剑上往地下看,若不是记得虎口客栈的大体方位,那地方还真不容易找。
原本藏在街巷深处极不显眼的一间小楼,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宽十余丈的万丈深渊,黑黢黢的一条深沟横在地面上。
云端上已经被吃了一大半的月亮幽幽泛着血红光芒,与那深沟深处汹涌着的炽热岩浆互相辉映,秋风从一片黑暗中吹来,而后又消弭于另一边的黑暗,一切都喧闹得壮烈,却又寂静得残忍。
黎千寻从剑上跳下来,站在坑边愣是一个人都没找到,晏茗未和江娆两个人不知道已经打到了什么地方。而且此时整个点星镇气海浮动灵信混乱,千丝万缕的灵息中也很难分辨那两人在什么方位。
江娆虽然一心想着要报仇,想了几百年,悔了几百年,辗转煎熬了几百年,眼下突然听到对方承认的时候,她也确实一时气急,仿佛积压了数百年的情绪忽然全都叫嚣着要从奇经八脉中冲出来,甚至不惜要用血咒封禁跟对方同归于尽。
她恨,那个人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弟,是她一心一意宠过疼过的师弟,即使直到四百年前咒阵彻底失控前的最后一刻,她心底仍旧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失控的是夜宴,不是清吟。
这一刻她忽然懂了,为什么那件事之后烈焰歌会那么恼她,甚至一句分辨都听不进去,被至亲的人出卖背叛,烈焰歌至情至性,她怎么可能原谅她?
无论如何,她是犯过错的。不论是心寒是失望,又或许是对自己多年来认人不清的愤怒。
几百年后,她也重新尝到了这种滋味。
真的,很苦。
月将剑淋了生人之血,血咒生效之后似乎剑气都更加邪气,长剑如风,招式奇诡无比,她这边姿态分明是势如破竹不死不休的强硬。
可不知为何,另一边的晏茗未轻描淡写几句话把她全部怒火引燃,大放厥词之后却又只拿一根生锈了的铁链退避闪躲,明明说了要抢星辰石,却一味地只守不攻。
江娆剑锋刺出两尺,晏茗未就挥动铁链后退三步,而且始终只用一只右手,左边的袖口一直牢牢缠在手腕上不曾松动一毫。
如此过了几十招,江娆那几乎要烧着的头脑也被某人心思恶劣牵着遛的稍稍冷静了一些,她明知晏茗未是在耍她,但这次却没有恼羞成怒继续犯傻直接挥剑就砍,而是动作稍停细想了一下其中原因。
晏茗未分明就是在激她!
七灵尚未集齐,迎星契也没有全部找到,就算晏茗未懒得继续伪装下去,那也只是在她江娆面前,游戏并没有接近尾声,师尊自然也不会有事。
而她如果中了对方的圈套不管不顾红着眼睛要杀人,甚至舍出自己一魂设下血咒,也未必就能得偿所愿,能够谋划这么多年不露一丝马脚,小六都有些什么能耐,是她这个师姐不能也不敢低估的。
若月将之上的血咒反被利用,岂不是四百多年前故伎重演?而如此的话,彻底闭嘴的也是她江娆。
所以其实说到底,小六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装清白。
想通这一点之后,江娆看着晏茗未忽然就笑了出来:“你想先除掉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就一定能拿到星辰石?”
江娆缓缓收了剑,也不再步步紧逼,两人在一片废墟之上对面而立,她略低头笑了笑,发觉长久以来被折磨到疯狂的自己忽然找到一丝冷静。
“那日是你旁敲侧击告诉我,师尊的生魂在星辰石里,你是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肯定会来找师尊,而你却没有抹掉沿路留下的气息,为什么呢?你一向心思缜密,不可能无意间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江娆轻轻抬起手放在月将剑身的血咒符文上,亲手一点一点擦去,一边接着说道:“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要我跟着,那日在云水谣我害师尊受伤,我的魂束与生魂相连,你是想要我不时出现一下……”
江娆将剑上符文尽数擦去,忽然将剑横在胸前快速逼近,一字一句道:“晏茗未,你安的什么心?”
晏茗未听她一句一句把话说完,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打断,只在最后一句时,微微皱起了眉,他看着江娆突然靠近的脸,沉声道:“我说过的是不让你靠近。”
“欲擒故纵而已吧。”江娆苦笑一声,话锋一转,“我承认是我太傻,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上却不自知。”
晏宫主其实并没什么心思跟江娆打架,原以为他师姐终于肯用脑子思考问题了,可没想到,似乎有些矫枉过正,本来以为或许能平静下来聊一聊,可眼下似乎也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晏茗未抬头看了看头顶飘在防护结界上的一层狼藉山石,由于重量太大,似乎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右手将那根铁链丢到一边,最后又看了眼江娆,道:“我要去救人了,江宗主请自便。”
说着话,晏茗未脚下扩出一个灵符阵,正要跳出废墟修补防护结界,却被江娆随即飞到的长剑拦了个正着,他刚准备出手震开月将,忽然觉得左手腕上又传来一阵刺痛,比之前那波来得更加强烈。
晏茗未身形一晃,随即立刻用右手捂住左边手腕,可无奈夜宴反应太大,只靠一个袖口缠上几圈已经完全遮挡不住。
然而就在这时,江娆也发觉一点蹊跷,随即她又想到一事,只不过这件事似乎不是坏事:“你为何刚刚不用夜宴?”
江娆盯着晏茗未紧紧护在手腕上的手,眉心一动忽然大笑:“师尊也在防着你,哈哈哈哈,他在防着你!”
晏宫主闭了闭眼,左手袖口甩开瞬间,双唇一动极轻微的“啧”了一声,早就被憋的恨不得浑身长红毛的墨藤便冲了出来。
然而还没听到夜宴抽到石块上的声响的时候,倒是先有一句特别嫌弃的话从里面传出,听着似乎十分迫切。
“晏宫主,你能不能先让江宗主闭个嘴?”
黎千寻一个人蹲在深沟边上烤着熔岩吹着小夜风,热腾腾急慌慌又凉飕飕,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只能动用如意令找那人究竟在哪,当然那边两个人吵架的精彩桥段也被尽收耳中。
这边天崩地裂的动静混杂着金属碰撞断裂的叮铃哐啷,一边还要听江娆那姑娘喋喋不休,他听得实在头疼,这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师尊!”江娆猛地向前冲,却不料脚下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墨藤夜宴忽然调转方向飞快将她控在原地。
“阿尘,你在哪?”
黎千寻挠挠下巴,道:“虎口呗,客栈已经没了,我就想问问你啊,小客栈北墙上的那扇窗子你弄下来了没?”
晏茗未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表情十分纠结的江娆,道:“…没有。”
“嘶!”黎千寻咬了下嘴唇,又道,“那怎么办,那个什么死劫还是四劫棋局还有用的呀。”
“我知道。”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出去的,虎口才是气海变动的关键还记得吗?”
晏茗未抿唇握了下拳:“记得。”
“唔…”黎千寻盯着深沟里头不断上涌的炽烈熔岩,一张脸被他自己皱成一朵花,地火映着红彤彤的,“成吧,你也别回来了,点星镇里还有上百的凡修居户,先救人,想打架回头闲了再继续。”
晏茗未斟酌了一瞬,问道:“虎口是新生气海之眼,可如今形势已定,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江娆冲出两步高声道:“师尊!豢龙棋田一劫并非看上去这么简单,晏茗未利用此事其实另有所图,刚刚是他先引我离开客栈的。”说完咬唇瞪着晏茗未,却不料那人表情淡淡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黎千寻冲自己眼皮子底下烧得轰轰烈烈的一条大沟努努嘴,道:“哦,这我知道啊。”
“他……”江娆本没想过会听到给她的回应,正准备将晏宫主的“累累罪行”一条条列列清楚,可没成想竟得了这么一句回答,这姑娘顿时鼻子一酸,怯怯唤了一声,“……师尊。”
眼下才正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黎千寻这时候可没工夫细想对面两个人的矛盾,只随意回了一句:“诶,先去救人吧。”
他这一句不咸不淡都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话一出口,另一边正被陈年的委屈和感动浇得有点上头的丫头忽然就不行了,一把抓住挡在她面前的夜宴张嘴便哭了出来。
“那…我能不能,先…见您一面?”江娆抽抽搭搭的一边哭一边哑声说道。
晏茗未轻轻将夜宴唤回,看着江娆唇角微勾垂眸笑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夜宴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不是普通的山石爆炸,而是类似于巨大水球从高空中落下砸在地面上的声响。
晏茗未只觉浑身一僵,瞳仁猛缩,左侧眸子深处忽然被泼上一层泛黑的猩红,在颜色浅淡的一汪潭水中央,迅速将深色瞳孔拉成一条如匕首般凌厉的竖瞳!
他蓦地转身,看向虎口方向的天空。
圆月已食,云岚雾海深处,隐隐约约留下一个虚虚的暗红月影。
“阿尘!!”
晏宫主一向冷静自持,不论跟谁说话,都是淡淡的,就连生气发怒哪怕是动情时,似乎也从来没有如这般明明白白的撕心裂肺过。
就连正哭的稀里哗啦的江娆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可就在她迅速抬头重新握紧月将剑的瞬间,那个白色身影已然在她面前一晃便呼啸而过,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还不知突然出了什么变故的江宗主,茫然的看了一眼天边月影,随即也跳上月将御剑回虎口废墟。
晏茗未心慌的要命,整个点星镇说白了本来也没多大,可他就是突然找不到虎口究竟在什么地方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怎么都够不到。
防护结界之下,点星镇上被房屋废墟隔断的街巷中,一群群等着救命的凡修在竭力呼喊,混在耳边的呼呼风声之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怕。
像四百年前一样的害怕。
气海点睛,就差最后一味“药”了。
晏茗未飞的是快,但路线杂乱方向还不对,到头来却是江娆比他先赶到虎口深沟处。
黎千寻还蹲在坑边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坑里极深处的熔岩已经快要涌上地面,他手里抓了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块,正一块一块试探着往里丢。
似乎像是在盘算着哪个角度跳进去不会被烤熟。
江娆看着那深沟里面金灿灿的熔岩烤的人红彤彤的,顿时一颗心蹦到嗓子眼,急窜过去抱住黎千寻的胳膊就要往后拽。
“哎呀,你怎么摸到这来了,不是让你们先去救人么?”黎千寻看了眼江娆不解道。
江娆眉头皱得紧紧的:“您要干什么?”
黎千寻挑了挑眉,低头瞄了一眼江娆紧紧锢在他身上的手,沉下声音道:“靠太近会引火烧身的,江宗主。”
江娆也是被刚刚的一时欢喜冲昏了头脑,直到再一次听到“江宗主”这三个字,仿佛一根针芒,刺破了她自己堆砌起来的美好天伦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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