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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景宁慌忙拉住张驰的手,躲进卫生间。
卫生间通透敞亮,淋浴室是透明玻璃,一目了然。
景宁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呼吸放轻,心跳变快。
景兰芝和王董走进房间,母亲似乎进了衣帽间,很快又出来。
紧接着,脚步声走了过来。
景宁神经一跳,拉着张驰贴墙站在门后,这里有一小块视线盲区,稍微能遮一遮。
卫生间的门轻轻推开,冰凉的玻璃碰到景宁的鼻子,她紧绷着不动,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景兰芝站在门外往里看,她只要稍微往前走一步就能看见张驰。
万籁俱寂,一丝风都没有,这一秒被煎熬拉长,隔着门,景宁仿佛能看见母亲白肤红唇,端庄盘着头发往里看的模样。
只听鞋底轻轻一摩擦,景兰芝就要走进来了——
“好了,别疑神疑鬼了。”门外,王董揽住景兰芝的腰,将她勾出去。
景宁透过门缝,看见王董拥住景兰芝。
简直是疯了,母亲和王董?怎么可能?王董可是有妻子孩子的人。
转念又想到,这一切似乎解释得通,母亲虽然是舞团的艺术指导,也有股份,可她在舞团的话语权很重,难道是王董在身后撑腰的缘故?
景宁心坠得难受,百般不是滋味,突然觉得有点不认识母亲。
“可是,”景兰芝犹豫,“我刚才真的看见了。”
“你太担心景宁了,这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事,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
......
景兰芝和王董说着话离开了,景宁眼里的画面却久久不散。
张驰走出来,景宁没动静,他疑惑看去——
景宁呼吸很密,压低的睫毛颤动着,眼里空茫茫的,像是噩梦初醒,神思还陷在另一个世界的恐慌里。
“你怎么了?”
没反应。
“喂?”
“我...”景宁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她摇了下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胸闷窒息,心脏狂跳,肢体不受控制,昨晚在舞台上就是这种感觉。
张驰皱眉:“你是不是有惊恐症?”
景宁的意识愈发模糊,没听清他说什么,浑身难受地蹲下去,抱住腿,将自己蜷成一团。
晕晕乎乎地感觉到,一条有力的手臂扣紧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带到房间。
张驰推开窗户,风涌进来,他将景宁推到敞开的窗口。
“闭上眼,深呼吸,他们已经走了,不用紧张,放松一点,没事了。”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清澈干净,缓缓钻入耳朵,像是被太阳晒热的风,轻轻拂到脸上。
景宁闭着眼,由他的声音牵引,一呼一吸,慢慢恢复平静。
他的引导有效果,今天难受的时间比昨天短,景宁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庭院,还在舒缓症状。
院子里开进一辆车,没多久,景兰芝和王董走出家门。
景宁一吓,连忙往后躲,后背撞到个人,她转身一抬头,目光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她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秋风徐徐,窗外树叶簌簌碰响,显得四周更静。
相顾无言,少顷,景宁问:“你刚才说我是不是有什么?”
“惊恐症。”
“惊恐症?”景宁重复,点开手机搜索。
惊恐症,又称惊恐障碍,是以反复出现显著的心悸,出汗、震颤等自主神经症状,伴以强烈的濒死感或失控感,是一种急性焦虑障碍。
和她的症状差不多,难道她得了惊恐症?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惊恐症?”
“你控制不住惊恐的话,可以去医院看看。”
问题被轻易岔开,景宁没追问,去收拾衣物,拉开床头柜拿身份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到转账付款都可以手机操作,便没拿银行卡。
回到西苑小区,景宁的车轮已经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安装在车上。
才看了眼车轮,张驰已经走进车行,她的行李箱还在后备箱,连忙跟上他。
一进门,便听到许熙阳说:“车轮我买回来了,好像小飞奶奶打胰岛素的钱都没了,我没好意思让小飞还钱。”
“嗯。”张驰摸起柜台的烟,抖出一支,低头点燃,长长吸一口。
看到地上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小编织袋,张驰夹着烟的手点了下,问:“这是什么?”
许熙阳笑起来,耸了下肩:“傅迟竞安装车轮的时候,小飞鬼鬼祟祟地过来,丢下这一袋烟就跑了。”
张驰用脚拨开袋子,一笑,这混账小子。
编织袋里一条的、半条的、散装的烟,几块钱、几十块、百来块钱的烟都有,乱七八糟,种类繁多。
小飞不知多久才积攒下这一袋“宝贝”,忍痛送给他们了,让人哭笑不得。
景宁看着那袋烟,感觉到那个偷东西、难驯、野蛮的少年,冷漠背面复杂的人情味。
景宁拖着行李箱到家,收拾好,感觉到饿,这才想起来今天没吃早饭,现在已经中午了,含了块巧克力出门。
这边是新区,不像市区热闹,街上稀稀拉拉人不密,沿街一排商店也挺冷清。
景宁走了好长一段路,实在没什么好吃的,随意进了一家店,点了一份盖烧饭打包。
坐在一旁等餐的时候,来了两个人,走到收银台前看菜单时就开始抖腿,轻蔑地吊着眼睛,一脸流氓相。
“张驰那小子下手够重,一拳打得我鼻血流了半天,现在还疼。”
张驰?昨天晚上和张驰打架的就是这两人?景宁看向高个男人,鼻梁那一块青,像化了妆的丑角。
“他那里恐怕搞不到钱了,他奶奶的,在少管所的时候,我偷偷给过他煮鸡蛋,不念旧情。”
“人家不是没要吗?”高个男笑。
“心意送到了不是?”瘦猴笑得全身抖,“我那时候就是看他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巴结一下,果然,好像才待三四个月吧,就申请回家教育,转成社区服刑了。”
张驰进过少管所?景宁心一紧,虽然不知道年少的张驰发生了什么,但很难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告诉你,我刚才往他摩托车燃油......”
“那车骑起来,刺激啊。”
两人头挨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笑得嘎嘎乱抖,想必是憋着什么坏事。
景宁提着饭回去的步伐快了,心慌慌的,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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