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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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朱亦哽咽着出列：“皇上，娘娘在甘露寺时要砍柴、洗衣、做种种粗活，寒冬腊月手也浸在河水中。她若不做，静白便动辄打骂。娘娘不曾出月就离宫，身子未得好好将养，时常病痛，还在下雪之际被静白诬陷偷了燕窝赶去了凌云峰，几次差点活不下来。”无论浣碧之事如何，小姐……总是小姐！

赵容华不屑道：“一面之词，怎可听信。你是莞妃的陪嫁宫女，当然事事向着她。”

甄嬛咬唇道：“皇上若不信，派人去请甘露寺的莫言师太就是。”

静白面色苍白：“贫尼并没有苛待娘娘，只是吩咐她做寻常姑子所做的活儿。”

“不必。”皇帝蹙眉，竟是有些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意思。今日闹了许久，他实在累了，“静白打上二十杖，送回甘露寺。管嫔、祥贵人、赵荣华等……”

他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妃嫔。原本甄嬛在他心中几乎定罪，后来却杀出一个甄玉娆，叫他无法不手下留情。而皇后今日先是冤了胡蕴蓉，后面的管嫔等人又一向与她交好，难免不是受了指使。这可真是……乱！他的后宫也太乱了！

“罚俸半年。”皇帝冷冷道，“莞妃禁足半年，至于皇后么……”

却不知要给她留什么情面了。

而皇后亦在此刻喃喃出声道：“有自己的姐妹在宫中真好。”

皇帝猝然一愣。

皇后却犹然不觉一般，她只是望着甄嬛与甄玉娆姐妹，止不住地出神，口中轻轻道：“臣妾看见莞妃与她妹妹，便想起当年与姐姐一同侍奉皇上的情景。有亲姐妹在一起，不仅福祸与共，至少有一个人会信任自己。”

皇上的眉头悄然舒展开来，神情亦有几分惶然悲切。

“皇上，”皇后凄婉抬头，神色哀凉如冷月，“若姐姐还在，一定会相信臣妾的清白。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必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帝又轻轻“嗯”了一声，他双目似睁非睁，端详皇后良久：

“地上凉，跪久了膝盖疼，你起来吧。”他抬一抬眼，“朕倦了，皇后也该倦了。以后宫中有什么事尽可放手交予季卿去做，你安心养着身子就是。”

众人暗暗咂舌，没想到皇后、莞妃、昌妃三人一场交锋，最后居然得利的是简淑妃。

皇帝的目光落在卫临身上，良久，眼中尽是复杂的意味。卫临满头是汗，叩首道：“微臣并不曾与莞妃私通，恳请皇上饶命！”

皇帝点一点头道：“去吧，好好看顾朕的四皇儿。”却伸手给季昭，倦怠道：“季卿，陪朕回漪澜殿歇会儿。朕实在累得慌。”

季昭忙接了他的手。诸妃嫔都是有眼色的，此情此景连最骄纵的胡蕴蓉都不敢上前撒娇，眼睁睁由着皇帝与简淑妃相携出了昭阳殿。

“朕太累了。”走出数步，皇帝忽然之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他微微地叹，“后宫鬼把戏多，朕不是不晓得。可是今日见了，仍是心凉。她们攀扯来攀扯去，又有哪个干净？”今日之事，实在是过火，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季昭柔和一笑，亦不说什么话来自辩“有多干净”，只温和道：“皇上心里有数，臣妾便放心了。”

“季卿——”皇帝却似大为感动一般，转身紧紧拥住她，良久，才低声道，“这后宫之中，朕最信之人，唯有你。”

季昭缓缓回抱住皇帝，面上有复杂之色一闪而过，笑容却是澄澈和煦。

“臣妾不敢说担得起皇上厚爱，但定然不负圣恩圣眷。”

皇帝点一点头。他们又不再说话了。

不过握了片刻的手，便能体味到掌心的温度。然而这样的宁和却在转瞬间被打破，有小内监急匆匆跑来跪下道：

“——皇上，沈淑媛早产了！”